“咳咳咳……”
一分开嘴唇，初夏就剧烈地咳了起来。
房屋整个倒塌了，天花板都掉下来了，所以空气里满满的都是灰尘。
之前初夏的脸埋在吴有悔的胸膛里，感觉还不这么明显。现在喉咙里一下子好像被灌满了似的，难受得直想哭。
咳完了，恐惧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心脏。
没有人不怕死，她也不例外。但如果是这样被埋在地上，无声无息地就死去，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初夏的眼泪渗出来，她凑上去，在吴有悔的胸膛蹭了蹭。烟尘滚滚里，他身上的男性气息比平常淡了许多，但仍极大程度上安抚了她的情绪。
吴有悔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里，也轻轻地摩擦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冷静下来。
餐厅里当时座无虚席，所有他们身边现在都是人。只不过墙壁和天花板碎裂掉下来了，所以到处都是大块的混凝土，整个餐厅被阻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别将人困在逼仄的空间里。甚至有人直接被砸中了，这会儿恐怕已经没命了。
这时，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喊：“小静，小静！小静，你说话呀！”
但是始终没有人回应，这个叫小静的女孩恐怕已经没有命了。
于是，男人低吼一声，压抑地哭了起来。“小静，你起来啊。我们说好了，旅游回去就结婚的！”
他这么一说，惹得更多的人跟着惊慌，跟着哭了起来。
“大家冷静一点，听我说！”
吴有悔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浑厚有力，说话的语气又很强硬，很容易就让别人愿意听他的。
“大家先别急着哭。我们可能要在这下面呆一段时间，等待救援。所以，我们要尽量地保存体力。我们要相信，一定会有人救我们出去的！”
吴有悔的声音特别冷静，特别沉稳，无形中就具有了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叫吴有悔，我曾经是一名特种军人，就是你们嘴里的狼牙战队、战狼中队那类的。一些你们不懂的东西，我可能都专业系统地学习过。所以，接下来，你们听我的。”
一听他说是特种兵，很多人的情绪果然又安定了几分。
在这种情况下，最怕的就是群龙无首，一个人恐慌，就跟病毒传染似的，所有人都跟着只知道恐慌。
现在有个人跳出来领头，而且还是个在常人眼中厉害得一塌糊涂的特种兵，大家就像是在黑暗里找到了一束光，下意识地就想跟着它走。
“按照我说的去做。现在，你们有任何的照明设备都可以拿出来。如果挨得很近的，可以共用，尽量延长照明设备可使用的时间。”
“首先，要检查自己的情况。如果脸面和胸口附近有障碍物，想办法把它清除。如果你吸入了很多的灰尘，也想办法清理干净，保持呼吸通畅。“
“如果你的上方悬挂着可能随时会掉下来的东西，一定要想办法避开它。“
“如果你的人是能活动的，设法将你周围的障碍物清理开来，扩大你的生存空间。很有可能你再推开一块水泥块，光就会透进来！如果有可用于支撑的东西，比如砖石或者木棍，想办法利用它们来支撑残垣断壁，防止余震的时候上方倒塌。”
“记住，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互相帮忙！对方多一分生机，你就多一分生机。这么多人的生机累加起来，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
大家几乎都不说话，都仔细地听着吴有悔的指示，照着他说的去做。遇到阻碍或者不解的地方，才出声提问。
偶尔，也有人泄气地说自己根本动不了，或者说他身边的人已经没有反应了。
但在吴有悔的影响和安抚下，哭哭啼啼的人还是很少。因为大家都明白，这还不是哭的时候！
初夏从兜里摸索到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了他们所在的逼仄空间。
吴有悔的脸就在她上方，在这完全黑暗的世界里，看着跟平常有些不一样。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耳朵，用很低的声音说：“别怕。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会带你出去。”
初夏记得，上次在火灾里，他也是这么跟她说的。最后，他真的把她带到了地面上。
她心里一动，凑上去，贴了贴他的脸，“嗯”了一声。
借着照明，吴有悔开始动手自救。该清理的，该加固的，一样一样处理好。不时的，还要回答其他人的问题。
直到吴有悔将自己的腿从巨大的混泥土块下抽出来，初夏才知道他受伤了！她下意识的惊呼被他一把捂住了。
“嘘，不要声张。我没事。”
吴有悔从身上的T恤扯下来一块长条，给自己的腿做简单的止血救治。“看，没事了。”
说完，他继续动手清理障碍物。他的力气很大，做事也很有技巧，别人动不了的障碍物，他却能移开。
慢慢地，他们所在的空间明显扩大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余震来了。
等余震结束了，有人绝望地哽咽着声音叫道：“刚刚白忙活了！”
“没关系。你要是觉得累了，歇一会儿再干！放心，余震的威力只会越来越弱，我们不用怕它。”
国内对灾难防御和救助的相关知识培训很少，所以大家对地震这东西压根就不懂。
吴有悔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了。
与其躺着等死，还不如跟着做点什么，没准就能获救呢？
又挪开一块混泥土块，吴有悔跟旁边人的空间竟然打通了。
初夏眼睛一亮，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多见一个活人，哪怕是毫不相干的人，都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
对方比她更激动，一个大男人，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倒是没哭出声。
“我的腿被压住了，动不了。”他哽咽着说。
“我帮你。”
吴有悔观察了一下，做好了固定工作，才试着搬开他腿上的混凝土块。但是这一块太大，而且卡住了，根本没办法挪开。
试了几次不行，那人就有点绝望了。“算了，不要浪费力气了。幸好它砸的是我的腿，而不是我的脑袋。呵呵……”
初夏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是没有办法，灾难就是这么残酷。就像他说的，至少砸中的不是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