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轻轻将睡在地毯上的她抱到了床上,并留下道别的字条匆匆离去。
回到台湾后,他不可避免的一头栽进工作中,每天有接不完的电话,开不完的会议。
夜深人静时,偶尔会想起那次上海之旅,不否认的是,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全是淡淡的甜蜜。
虽说雷曼曼是个很可爱的女人,而且与她相处的那几天也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与以往有所不同的生命力,可意外的邂逅这样的缘份他向来不敢恭维。
忍不住有些奇怪那女人来找自己的目的,便吩咐秘书让她进来。
等了片刻,脑海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果然出现在眼前,短短一个月不见,她的头发好像比从前长了些。
她环顾了办公室一周,忍不住啧啧称奇,“没想到你的办公室居然这么气派,那些古董一定很值钱吧。”
目光四处扫射,很快就看出这间办公室里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
蒋承陵没料到她的开场白居然会这样庸俗,整整一个月没见,记忆中那个活泼可爱的雷曼曼哪里去了?
还是说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了解过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起初见到她的些许雀跃,因为她刚刚的态度而冷却几分。
本着礼貌的姿态,扯出一记浅浅的笑容,“好久不见啊雷小姐,不知你今天来我办公室,有什么事情?”
雷曼曼急忙收回四处打探的眼光,表情有些尴尬,当初自己求着人家陪她演那场戏,本来说好了的房费什么的都由她来承担。
现在却死皮赖脸的跑到他的地盘上要另一半房费,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实在有些难以岂齿。
可是想到自己目前的窘境,以及远在英国读书的弟弟,再难说的话,也要硬着头皮讲出来。
为了不造成彼此气氛上的尴尬,雷曼曼先是打了一阵哈哈,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最后才佯装惊讶道:“回来后我才得知,原来你在T市居然这么有名,不但自己开了一家收入很好的公司,而且还是蒋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
蒋承陵越听下去,眉头便皱得越深。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没几句话,便将话题扯到他的家世上面。
看她那张明明很可爱的小脸上,染满了世故的假笑,那笑容即刺眼又难看,丝毫让他找寻不到在上海时的感觉。
莫非她也同他身边的那些拜金女一样,在得知他各方面优越的条件之后,对他产生了觊觎之心?
当蒋承陵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心底对她那最后一丝留恋彻底消失尽殆。
本想用犀利的语言将她赶走,可回想起两人在上海共同拥有过的甜蜜时光,便不忍心真的对她做出那种撕破脸皮的事情。
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唇齿间全是对他财势的羡慕,他有些不耐烦的拿起桌上的卷宗翻看。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位老客户和他谈些生意上的事情。
他故意聊很久才放下电话,见雷曼曼又要开口说话,便皱起了眉头,露出忙碌的样子。
“真是对不起雷小姐,等下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亲自参加,恐怕抽不出太多时间应酬你,如果你不介意,等我比较不忙的时候咱们再去叙旧可好?”
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如果这女人再不识好歹,他不介意叫警卫把她赶出去。
有那么一瞬,他在她的小脸上看到了几分失落,可很快她便无所谓的摆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蒋先生你日理万机,哪有可能像我们这些小市民一样时间充裕。这样吧,你先忙,等你比较不忙的时候我们再说好了,我会等你哦。”
笑嘻嘻说完,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办公室。
蒋承陵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底也泛起深深的失落。
他原本真的以为,她和其它的女人是不同的。
至少他想在自己心底找一块净土,来珍藏这次上海之行的每一个片段。
可事实却并非按他想象的发展,雷曼曼……她不过也是个虚荣的女人,在得知他的财势之后,不顾尊严的将自己最可耻的一面表现出来。
将电话拨到秘书处,吩咐对方从此后不准再让雷曼曼踏进他公司一步,如果她执意硬闯,就让警卫把她赶出去。
疲惫的闭了闭眼,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原来,他也有看人失误的时候呢。
忙碌了整整一天,当蒋承陵终于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九点钟。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公司的员工也早早散去,对于一个工作狂来说,每天这个时候下班,已经成了必要的生活习惯。
刚刚踏出公司的大门,迎面便吹来一阵清冷的凉风,最近天气很差,每到夜里都要下场大雨。
正准备抬起腿向停车场走去,竟意外的在公司大门口看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
那人蹲在地上跳蛙步,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便起了身,在正门旁边的位置上绕圈圈。
一阵冷风袭来,吹得她一阵瑟瑟发抖,忙抱紧了双臂努力运动,试图以此来增加热量不让自己感觉到寒冷。
仔细一看,那个跳来跳去的女人,不是雷曼曼还会是谁?
只见她跳了一会儿,好像有些倦了,便坐到路灯下面,拿起摆在旁边吃剩一半的面包慢慢啃了起来。
看着她迎着寒风艰难吞咽下那口干涩的面包的一瞬间,蒋承陵突然觉得胸口的某处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伤了。
好痛!虽说仅是眨眼间的工夫,可他仍然本能的按了下胸口,试着让自己去平息这不正常的痛意。
吃到一半的雷曼曼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的关注,抬起头,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慢慢迎向他的目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笑了下,“你忙完啦?”
急三火四的将干涩的面包吃到肚子里,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从你办公室出来后,你秘书就告诉我说你这一天都将会很忙。”
“本来想在你办公室门外等你下班,可你的秘书说我在那里会影响到她们工作,就拜托你公司里的保安把我请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憨憨一笑,看不出半分恼意,“今天轮到我公休,明天后恐怕就没有时间了,所以想趁着自己时间充裕时见你一面,没想到竟一直等到了现在。”
见蒋承陵面孔依旧冷峻,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她有些警觉道:“该……该不会是这个时间了,你也要继续忙工作吧?”
狠狠压住心底的抽痛,努力不让自己回想起她刚刚在冷风中啃面包的那种凄凉场面,冷声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她用力点点头,“对啊,你之前不是说有会议要开吗,也不知道你要忙到什么时候,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就多等一下。”
这种天气?她竟然真的在公司门外吹了一整天的风。
当他得知这个事实之后,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吩咐秘书把她赶走。
无论她这次来找自己出于何种目的,两人好歹曾共同拥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记忆,就这么不留情面的赶她离开,实在是有些……残酷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雷曼曼见他终于有空闲来搭理自己,便忙不迭向他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并把自己马上就要濒临破产的惨状讲给他听。
蒋承陵原本猜测她这次接近自己的目的,是和那些女人一样贪图自己的权势和财富。
却没想到她啰嗦了半晌,最终总结在耳里的,不过就是想要他把另一半房费付给她。
当蒋承陵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更是对自己今天错误的猜测感到懊恼。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更心疼她仅仅为了向自己要另一半房费,而饱受自己如此的折磨。
心底全是对误解她的愧疚和歉意,可嘴上却怎么也说不出要求原谅的话。
另外,她口中说的那笔房费,他明明记得在回到T市之后,吩咐过他秘书,寄一张支票过去给上海那边,再要求酒店将雷曼曼当初付的房费返还给她。
当初虽然讲好的是由她全部承担住店费用,可那时的自己不过是想逗逗她玩,他怎么可能会花女人的钱,更不会真的去占她那点小便宜的。
可眼前她主动找上门来,就说明那笔帐目似乎出了什么意外。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见她冻得小脸惨白,身子不断发抖,忍不住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
雷曼曼有些不解,扬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