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以为林如清性子怪不好来往,一直也不想跟她做过多交涉,可现在才知道,或许她才是最清醒的人,起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喝完咖啡也该散了。
只是分开之前林如清又添了句:“对了,慕辰兴和林如婉离婚了,签了协议书的那种,法律承认。”
那一瞬林如笙还有些震惊,只是慢慢才平复下来。
她扯着唇笑了声:“离了就离了吧,也不关我什么事。”
“是不关,只是我原来以为他们能走很久的,结果这才半年就离了,如婉肚子里的孩子都没出世,也不知道她打算怎么办,慕辰兴这回确实做得挺绝的,准备好一切让律师不管不顾去林家谈,一点准备都不给人做,就是苦了无辜的孩子。”
林如笙默了两秒:“确实,不过不管怎么样也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以前可能恨过怨过,但现在都过来了,他们的事我也没什么精力管。”
“姐姐不放在心上自然是好的,我也只是跟你说声让你知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完以后两人彻底道别分开。
林如笙站在咖啡厅门口拿着手中档案,却如何都迈不开步子,今天知道的这些事重重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更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做。
而且,慕辰兴还离婚了,是老天爷嫌她知道的事情不够戏剧性所以又加了一件吗。
久立,一辆轿车由远即近缓缓驶过来,慢慢停在她眼前的路边。
林如笙本来没有反应过来那辆车是眼熟的,等车窗滑下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将她还给惊着。
段临翊是随时随地都知道她在哪做什么吗?自己到这儿他也能知道!
“你怎么会在这?”或者说,怎么会知道她在这。
男人没穿正式的西装,而是一身私人衬衫,倒将他显得随和了几分。
“来接你回家,怎么,有什么意见吗。”
他这种气定神闲的样子倒给林如笙解了点心中压力,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没多说便上了副驾驶座。
“正好今天是有些累,也不想开车,就直接坐你这私人专车吧。”
段临翊淡淡睨了眼她手中东西,却没过问,仿佛对这些无甚关心一般。
可今天林如笙心中心事压了一堆,他不问,她却想找个能倾诉的人。
“你为什么不问我跟林如清专程约见说了些什么?既然来这趟,那你应该也清楚我今天去了哪吧,还有我手里的东西。”
“一个人压力过大时可能你随意一个问题都能击垮他。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不想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去多问什么,只要不是会为难到你或者对你有什么伤害的事我觉得应该给你固有的私人空间。”
他一本正经的样倒逗乐了林如笙,没忍住轻轻笑了声。
虽然只是这片刻的轻松,却也能给她很大的缓解了。
这男人平时看她看得那么严,这时候了又能说这种话出来,她该说他是太会装成熟还是真的这么体贴。
“段临翊,我能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为什么每次都能跟我所想的完美契合?”
男人勾了勾唇,“原因我不知道,但你是我太太,可能我们天生就是这么配吧。”
“你就胡扯吧。”
气氛总算轻快了些,可能是到了亲近的人旁边,林如笙连情绪都不用太笼着,趁着他开车的安静空当,将自己知道的事大概讲给段临翊听。
“慕辰兴也跟林如婉离婚了,最近的林家就是这么乱。可是原来我真的一心只想报仇的,现在知道这些事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想法又好像不是那么迫切,你说苏箐可恨她确实是很恶毒的人,可若是说林岩也让人痛恨,其实另一方面来说他又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说到这林如笙也沉默了,转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
是啊,本来以为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都那么决绝的对自己了,甚至因为新妻害死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人。
结果这么多年了,全心宠爱的妻子有那样一段不堪的过去,暗下密谋了那么多事,甚至将别人的女儿带到林家让他贴心宠爱的养了这么多年,要是她直接将这些真相揭开,对那样自尊心强烈的林岩来说又何曾不是非人的打击。
原来林如笙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性格很冷,到了真正报复的时刻绝不会留情的人。可今天她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心太软。
更何况那个男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父亲,血缘是无论如何都改不掉的。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林岩不就是那样吗,当初他说自己恨她,可有一天谁能知道傻傻地做了那么多荒唐事的会是他自己。
段临翊道:“所以,你是觉得不忍心了吗。”
林如笙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都想不通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你要是有一天发现你一直认知的事物其实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并且过了那么久了,就算你不能接受可它就是事实摆在你眼前,那你会怎么做?这种煎熬太磨人了,仿佛有一个圈一直围着你让你不管怎样就是走不出去,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想林岩当年做的事,想自己度过的这些年,想我妈妈当年走得那么凄冷。”
段临翊缄默着,半晌才开口:“这种感觉我也有过体会,那也是我母亲走的时候,那一夜我整个人都感觉不像活着,浑浑噩噩地在我妈的床前呆坐了几天几夜。”
那时的下人都来劝他,可他仿佛只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中了,呆呆地看着母亲的床沉默不语,整个人都没有人样。
办葬礼的时候别人都问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段临翊也是不语的,对于外界所有人的声音都是隔绝状态。
“那时候我一直想一个问题,我接下来该去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妈妈,我妈妈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是段临翊头一次以如此深沉的语气同林如笙说自己的过去。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过去,格外带着灰色,好像所有一切都是沉寂无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