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台上有个小镜子,可看到倚在门口注视着她的薄谨擎。
透过镜子,黎月不小心跟他的目光对视上,她心里一抖,手脚的动作不协调极了,洗碟子的时候手一滑,瓷碟便从手中滑落,跌落在地板上。
“哗——”的一声破碎。
她忙弯腰去捡,另一只手却比她还要快。
“我来捡。”薄谨擎把她手拿开,自己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碎瓷片,仔细地放在掌心。
把碎瓷片扔到垃圾桶后,他又拿扫把把地板仔细地扫了一遍。
黎月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头脑晕坨坨,眼前的景象很不真实很不真实。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有什么融入她的骨血。
“薄谨擎,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黎月低头看着他,喃喃地问。
薄谨擎的动作一顿。
“我们不过是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黎月皱起眉心,语气郑重:“我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但我不会对你动心的。”
她接近薄家的人只为了蛋宝儿。
她最后只会跟蛋宝儿的父亲在一起,无关感情,只为给蛋宝儿一个家罢了。
许多年前,她的感情已经死了。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会动心呢。”薄谨擎忽然靠近,单手撑在操作台上,脑袋垂下,呼吸温柔缱绻。
黎月微微睁大眼睛,心脏“噗通”一跳。
就在薄谨擎吻下之际,黎月用力将他推开,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厨房。
薄谨擎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心尖如被针扎了一下,微疼。
晚上。
黎月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薄谨擎打电话处理了公司上的事务后,也坐在她旁边看电视。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实质上也并没有发生事情。
一直看到新闻结束,黎月才转过头,对薄谨擎说道:“你要住在这里可以,我不收你的房租,黑卡也还你。”
边说边把黑卡伸到他的面前,又道:“但我希望华粤集团能跟黎氏集团合作这个项目。”
连同黑卡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叠文件。
“这些对华粤集团只是鸡皮蒜毛的小事,对于现在濒临破产的黎氏集团来说却是救命稻草,我希望您同意。”黎月苦笑,颇为无奈地道。
薄谨擎仔细地看她脸上的表情,眉心越拧越深。
“虽然我离开了黎氏集团,但那里毕竟是我的家。”黎月把自己和黎氏集团说得更加可怜一点。
她絮絮叨叨地说,薄谨擎不发一言地听,然而脸色越来越差,脸庞犹如裹着一层冰霜,周边的温度急速下降。
黎月冷得一哆嗦,不明所以地看他,不明白他生什么气。
“你帮黎家?为什么?”薄谨擎冷冷地勾起嘴角,笑容冷峻充满讥诮:“黎家把你当枪使,你还会尽心尽力地帮他们?”
黎月被他说得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示弱地垂下了头,她忘了,薄谨擎不是薄励坤,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骗住的简单人物。
薄谨擎见她又露出那种惊慌的小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希望你对我诚实。”
黎月笑了笑,有些自嘲地问:“如果我诚实地说出来,你会帮我吗?总裁,你我都是生意人,都会衡量利弊,用获利最大的方法。”
薄谨擎一动不动地凝视她,慢慢地开口:“我会帮你。”
黎月震住,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薄谨擎。
“只是你从来不信。”从一开始,他就告诉她,有事可以来找他。
可她一次都没有找过他,不信他,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黎月咬咬牙,沉默了许久,她才说道:“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毫无征兆地插入薄谨擎的肩膀。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拒绝他,也没有一个女人,让他那么措手无策。
薄谨擎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像是嘲讽,像是自嘲,又像是痛心无奈。
没等黎月看清楚,他已经起身,直接打开房门离开。
门外,薄谨擎点燃一支烟,闭上眼睛,沉重而无奈。
如果她肯服个软,告诉他真正原因,他会相信她,也会帮她,可她却说:“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好一个跟你无关!
烟头被他掐灭在指间,薄谨擎离开。
黎月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和黑卡,眼睛垂下。
她不想告诉薄谨擎她跟黎氏集团的恩怨。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讨厌依赖别人,也明白所有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
再者,她不需要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任何人看,然后博取他们的同情。她会凭自己的力量把黎氏集团取回来。
黎月知道自己好强,但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错。
因为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完全依赖。
“啦啦啦——”手机响起,黎月看了眼来电,眉头松缓,调整脸部表情,接听电话:“怎么啦?想妈咪了?”
“你已经一天多没有看我了,是不是把我忘记了?”蛋宝儿很是委屈地问道。
黎月失笑:“是是是,我把你忘记了,我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可怜的儿子正在眼巴巴地等着我。”
蛋宝儿瘪嘴:“没良心。”
“乖,妈咪其实是因为工作忙……”
“太没良心了。”
“妈咪……”
“太太太没良心了,我不跟没良心的人说话,哼!”
哼声落下,电话被挂断。
黎月:“……”这浑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傲娇了!她不过是开个玩笑,居然就挂了她的电话!
黎月万分无奈,只得再打电话过去哄她的“小情人”。
一夜折腾下来,黎月把薄谨擎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
翌日,看到那份还没有签好的文件,她才想起昨晚惹恼薄谨擎的事情。
其实在答应林芝的请求时,她还没有具体计划。
这样的合作项目,不用薄谨擎,薄励坤也能签。
所以她准备找薄谨擎不行,就找薄励坤,薄励坤再不行,就去找薄老爷子。
不过是装装可怜费些口舌,这些事情她信手拈来,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