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帝脸色难看,腮边的肌肉因凤萧的话而抖动,粗黑的眉头更是皱成了一团,努力压抑着怒火问道。
大殿内瞧好戏的官员和命妇直接愣在当下,半天没反应过来,凤晨曦和朝阳公主有些发急,而高高在上的皇后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凤萧带着银制面具,目光清明的站了出来,一直走到苏锦的身旁停下,复又对着皇帝行礼,这才抬眸,语气不卑不亢道:“父皇,儿臣喜欢苏锦,要娶她做正妻!”尤其最后两个字,男人说的异常响亮。
“天呢!”
“六皇子莫不是疯了吧?”
凤萧的话语引得席间一片哗然,皇帝的脸色从漆黑如墨变成了红如猪肝,直接松开了本紧搂着的苏捷,“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怒喝道:“朕不同意!这般低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配与不配不是由外人说了算的,只要儿臣说她配得上,那她就有资格做儿臣的正妻!”
因着银制面具的关系,凤萧的面色瞧不清楚,但一双冰冷毫无波澜的眼睛却也可看的出这个男人的固执和坚定。
“六皇子,自古天家子女的婚事,都是需圣上下旨赐婚的,而今你这般做法,似有些不合规矩吧?”皇后不急不缓的语气,透出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我的婚姻,我凤萧自己做主!”凤萧锐利的眼睛望向皇后,冰冷的语气中夹杂着对这个女人憎恶的情绪。
“大胆。”皇帝心头涌起恼怒的情绪,厉声斥责道:“别以为有太后护着你,便可无法无天了!”
这个凤萧,真真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了。
“父皇,三年前你把二皇姐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远嫁吐蕃时,你曾承诺过她,儿臣的婚事由儿臣自己做主!”
不曾提及的是,凤萧过往在皇宫中有一个关系十分要好的皇姐名叫祈遥,乃是已故陈妃所生,当年这个皇姐在与新科状元两情相悦时,却被皇帝宣布让她远嫁吐蕃,自知皇命不可违的皇姐在出嫁之前,求了皇帝一纸承诺,往后凤萧的婚事,让他自己做决定,她的目的便是希望希望凤萧不似自己这般的成为联姻工具。
不过,这件事情只有皇帝和二公主还有凤萧三个人知道,此刻凤萧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无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让所有人都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
近些年来,皇帝荒淫无道,早已经将这事情抛于脑后,现今被凤萧当着把柄般提及,无疑于狠狠打了他的脸,心头恼怒不已,大喝道:“逆子,你这眼中还有有没有我这个父皇!”
凤萧从小便养在太后身边。
在场的所有官员和女眷更是不敢吭声,都屏息凝神的低垂着脑袋,毕竟是皇家事情,谁敢参合进来?
容贵妃瞧着这两父子剑拨弩张的气势,忙劝解道:“皇上,君子不夺人所好,既这苏三小姐乃是六皇子欢喜的女子,那便赐给他就是,翎儿若想要妾侍,还怕找不到,您又何须为这般简单的事情,大动肝火呢?”
容贵妃说着,一双眼睛若有若无的瞧了挺直站于大殿之上的苏锦,心中带上些许的困惑,这女子乍一眼看去普通得很,也不知六皇子看上了她什么。
“妹妹这话可就错了!”皇后冷声提醒道:“这六皇子的婚事且放一边不说,可苏家三小姐顶撞皇上和本宫这事情,又该如何收场呢?”
皇后之所以要撮合苏锦和凤翎,也不过就是从自己儿子那儿得知凤萧欢喜这女子,故而才想着用她来让这两兄弟反目成仇罢了!
可现在看来,自己这招是没法成了,既然如此,那留着苏锦还有何用,倒不如替蒋氏他们除了这女人,也好让他们安了心。
容贵妃听着皇后不善的口气,讪讪一笑道:“臣妾心系皇上龙体,倒忘了这事情!”
皇后一听,只从鼻内冷哼了下,便偏头不再去瞧容贵妃,这般的行为惹得容贵妃面上一阵尴尬,终只能忍了下来。
“皇后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也该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又何须同第一次进宫,还不知礼仪的侯府小姐计较?”临近主位的文宣王突然站了起来,威武庄严道:“今儿是宴请大臣的好日子,您就非得揪着这点儿小事情,撺掇着皇兄杀人见血才甘心吗?才刚开年就想着见红,您倒也不怕把这晦气缠身上一年!”
在这大金朝,能与皇后这般理直气壮说教的人儿,除了皇后和太后之外,怕只有文宣王一人了。
说来也倒是奇怪,文宣王对皇帝后宫的其他妃子也算是平和,可唯独这皇后,就好似两人有嫌隙般,说话从来不客气,而皇后却每每也只是忍着,想来这两人之间,怕是有着前尘恩怨。
“还是说皇兄刚纳妾,你就将她的妹妹砍杀,是为了给苏二小姐来个下马威?”文宣王说完,便走到了娥皇郡主身旁,一改刚刚的冷漠样子,只柔着声音道:“凰儿,听闻这苏小姐是你新结交的朋友?”
“嗯!”不言语只站在一旁静静观察事态发展的娥皇郡主淡淡点了下头,眉宇间露出惆怅之色:“女儿十几年也交不到几个志趣相投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却要被皇后娘娘砍杀了,看样子,女儿注定是孤星转世,无朋无友的!”
看着文宣王父女俩一唱一和的样子,皇后涂抹了厚厚脂粉的脸皮稍稍抽动了一下,身旁的皇帝却却已经恢复了如常的面色,再次将苏捷搂入怀中坐下,语气也变地轻快不少。
“即使郡主来之不易的好友,那今日,朕便看在郡主和皇弟的面上,不责罚就是!”语毕,皇帝又对着皇后道:“皇后,皇弟说的不错,这般喜庆的日子,不该为些个小事情生气,所以,你也莫要小家子气,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了!”
“……”皇后听着皇帝略带责备的话,心里懊恼的不行,怎么竟还怪起她来了呢?
“至于萧儿你说的事情,年后再议吧!”皇帝打了个马虎眼儿,干脆也不提苏锦是给凤翎做妾还是许给凤萧做妻,只嘱咐了曹氏要请个教养嬷嬷好好教导苏锦一番。
见苏锦安然无恙,凤萧心头的大石头也就放下了,心知现在若再提这婚事比惹得皇帝心中不快,终也就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曹氏感恩戴德的朝着皇帝磕了好几个响头,之后才拉着苏锦回到座位上,本等着看苏锦受罚的蒋氏还有苏琴见这女人竟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位置上,气的面色发青,恨不得赶紧去补上一刀,再让皇帝重罚。
“好了,皇后你也莫要闷闷不乐,就让苏家那小姐给你敬杯酒,陪个罪便是了!”皇帝见皇后坐于一旁郁郁寡欢的样子,搂着苏捷劝道。
“锦儿,还不快过去给皇后斟酒道歉!”曹氏听着皇帝的话,忙催着苏锦道。
“是!”苏锦起身,端起眼前的一壶酒,缓缓行至皇后身边,做出十分卑微的姿态将酒壶中的酒水倒入皇后的青龙酒杯里。
之后又低垂着眼眸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女初次进宫,不知其礼数,若有得罪娘娘的地方,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宽恕了臣女!”
说完,我便仰头一饮而尽。
敬酒乃是皇帝提议,皇后就是冲着帝王的面子也是要将这酒水饮下去的,待将她拿起酒盅饮尽后,也预示着苏锦和她的恩怨结束了。
可才等苏锦落座,突然皇后身旁的丫鬟用凄厉的声音喊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苏锦抬头一看,却见皇后面色惨白,嘴唇黑紫,用不断颤抖的手指着刚刚喝完的酒杯虚弱道:“这杯酒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