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那一滩黄色的液体,蒋氏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嫌弃之色,捂着鼻子道:“胆小如鼠,真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语毕,便对着身旁的丫鬟厉声道:“你家小姐都尿裤子了,还不赶紧扶她起来去换裙子去!”
小丫头明显面色一呆,又细细的打量了苏画好几眼,这才发现,她的襦裙上早已经湿漉漉的,鼻息间还有隐隐的尿骚味能闻到。
堂堂一个小姐,竟被吓到尿裤子,小丫头蠕动嘴巴,忍了许久才将笑意给憋了下去,接着,匆匆把苏画扶起来往外面走。
丢了面子的苏画本一张惨白的面孔此刻倒是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低垂着脸颊根本不敢直视前方,匆匆离开了锦绣院。
“母亲,记得待会儿让下人把一千两送过来!”当蒋氏离开时,苏锦嘴角带笑,好心提醒道。
蒋氏的脚步因着她的话而稍稍一顿,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其他的几个人则抬着老嬷嬷跟着她匆匆离开。
屋子瞬间恢复了安静,春、夏、秋、冬四个丫头忙进屋收拾残局,双颊红肿的海棠进屋时,瞧着安然无恙的苏锦,撇了撇嘴,最终依旧没有忍住眼泪,直接扑倒在苏锦脚下嚎啕大哭起来:“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傻瓜,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嘛!”苏锦将眼珠子吧嗒往下掉的人儿扶了起来,语气带着歉意道:“昨日的事情,把你吓了一跳吧?”
海棠抬起一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把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奴婢知道,小姐您一定会没事的!”
“莫哭了,赶紧去弄些吃的来,从早上开始,小姐我便一直处在滴水未沾的状态!”
“哎,好好,奴婢立马就去做!”海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立马从地上站起来,直接往厨房的方向去。
等四个丫鬟将卧房收拾干净,又开了窗户,在香炉内焚了香料,这才把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的淡淡尿臭味给驱散不少。
四个婆子在厨房只捣鼓了一刻钟的功夫,便弄了好几盘的点心出来,配着熬的浓稠的黄米粥,早已经饿坏了的苏锦吃的分外香甜。
可才刚吃过饭,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子内张望的菊芮跑了进来禀告道:“小姐,是侯爷来了!”
“嗯,知道了!”苏锦用勺子舀着碗中的黄米粥,轻轻点头道。
“侯爷会不会是对刚刚您砍杀了婆子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啊?”海棠眼皮一跳,略有些担忧道。
“小姐,前头那菜刀是老奴从厨房拿出来的,一会儿您就说,那事情是老奴干的,同您没关系!”秦嬷嬷稍稍想了一会儿后,便对着苏锦道:“老奴是从宫中出来的人儿,侯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不会把老奴怎么样的!”
听着一心护着自己的秦嬷嬷,苏锦十分感动,却摇了摇头道:“那蒋氏、赵氏还有苏画,可是有许多人瞧着是我耍的菜刀,说是你动的手,就算小姐我肯让你顶这罪,怕蒋氏她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说完,在丫鬟和婆子的担忧中,苏锦放下碗勺,拍了拍自己手道:“走吧,别一副害怕的样子,这天塌下来,还有小姐我顶着呢!”
苏锦几人刚出了房门,只见苏博武、苏博文还有苏博毅三兄弟已经来到了院子内,彼时,苏锦还没有将一身血衣换下来,看着她满身是血的模样,倒是把兄弟三人都吓了一跳。
“三丫头,你没事吧?”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博毅,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男人的内心,并没有他外表所示的那么冷,话语中透着真切的关心。
“二叔,我没事!”苏锦回以淡淡一笑。
“来人!”苏锦话音刚落,旁边黑沉着脸的苏博武突然大喊一声:“把这小贱人捆绑起来,送去大牢!”
瞧着从院子外面冲进来的一群护院,苏博毅面色难看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锦犯得可是毒害皇后的大罪,一不小心,是要满门抄斩的!”苏博武面色严肃道:“今日早朝,皇上还说要等事情调查清楚才能放这丫头出来,可现在,她却突然出现在侯府里,你说,她是怎么出来的?”
“逃狱?”旁边的苏博文面色大惊,只翘着兰花指,对着苏锦怒道:“三丫头,这逃狱是大罪啊,你可莫要害了我们苏家!”
说完,便立马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绑起来啊,趁着皇上还不知情,把人再送进牢房里去,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锦听着这两兄弟的话,冷笑了一声,这般吩咐的想象力,真真是难为他们还做官,倒不如改了去写话本算了!
“三丫头,你告诉二叔,你怎么从牢房里头出来的?”相比较苏博武和苏博文的焦急,苏博毅倒显得沉稳许多,一双冷静的眼睛看着苏锦问道。
“自然是有人把我放出来的呗!”苏锦耸了耸肩膀,十分诚实道。
“你胡说,审问你的可是周大人,他那大公无私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你这还处于嫌疑状态的人儿放出来!”苏博武这番话,就差直接把他与周世明是一伙儿的事情说出来了。
“父亲说可是周世明周大人?”苏锦挑眉问道。
“正是!”
“哦,他啊,已经死了!”苏锦语气淡漠道。
“怎……怎么可能?”苏博武提高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
前头早朝时,他还在与周世明说话,两人正商量着怎么把苏锦屈打成招,最终让她死在牢里来个畏罪自杀,这怎么才半天时间,人就没了!
“没有不可能啊,他的的确确死了,而且,死的可惨了……”苏锦说着,便摇了摇头脑袋,似自言自语道:“所以啊,这害人之心还真不能有,否则,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把他收了呢!”
“不,不可能的……”苏博武喃喃道:“周世明死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急啊,依着父亲与周大人的关系,待会儿周府报丧的人就来了!”苏锦说完,许是因为吃饱的关系,这会儿倒开始有些困意了,便打着哈气道:“父亲若没什么事情,女儿我便回去了!”
“站住!”苏博武瞧着她压根没把自己放眼里的样子,厉声道:“所以,到底是谁放你出来的?”
“是本王!”突然,锦绣院外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只见凤萧衣袂翩翩的走了进来,直接来到苏锦的面前,将人护在身后道:“怎么,侯爷是有什么意见吗?”
“下官参加六皇子!”苏家三兄弟一看到凤萧,立马恭敬的跪下磕头。
“起来吧!”
“谢六皇子!”
“宫宴上,苏锦给皇后下毒一事已经查清楚了,她所倒的酒里并无毒素,故而已经排除嫌疑!”凤萧说着,语带疑惑道;“怎么,苏大人好像有点儿不太开心?”
“没,怎么会呢!”苏博武立马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道。
“那还不把这些人撤了!”凤萧听完,直接冷了一张脸厉声道。
“是是是!”
待原本想要抓苏锦的护院离开后,凤萧突然转头望向苏博毅道:“听闻苏二爷明日就要启程回边疆?”
苏博毅没想到凤萧会突然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微微一愣后,抱拳道:“回六皇子的话,正是!”
“那可否路上多带两个人?”凤萧银制面具下的眼眸微微闪动,继续问道。
“敢问是哪两位?”
这边疆之地可分外苦寒,寻常人哪里能够受得了,苏博毅正猜测凤萧是不是想将自己的亲信去边疆监视他时,却听凤萧缓缓吐出两个名字:“本王与苏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