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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去往松花镇(3)

男人用芭蕉扇般的巴掌按在冬青的脑门顶,冬青无端想到这手之前使劲碾压过姨妈的身体。冬青想要摆脱这散发古怪气息的手,可没动。

男人拍了两下他的头,记住,看到了就像没看到一样,懂吗?

冬青点点头,又摇摇头。

此时穿戴整齐的姨妈用缓和的口气问冬青来干什么。冬青已丢失了所有来松花镇的理由。屋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小男孩撞击墙的哭声。

妈,你为啥不要我?为啥把我送人?为啥不把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送人?

4

老人沿着西街的山货店、寿材铺、铁匠铺走去。西街要比东街冷清不少,街沿边的青石板缝冒着细密的青草。它们一次次被行人的脚步和车辙碾倒,又一次次冥顽不化地站起来。老人打听一个叫青松的人。

青松,男,三十岁左右,圆脸盘,眼睛小小的,左眉角有一颗黑痣,头顶有两个旋儿,不太爱说话,说话就结巴。老人比画着自己的个子对人说,我儿子的个子比我矮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老人一般隔两三个月来一趟松花镇。他天蒙蒙亮出发,装了一手拉车露水淋漓的青菜、番茄、芋头到松花镇。等他到集市已是中午时分,蔬菜们气息疲软色泽黯淡,他以低于市价一半卖掉它们,换得村里的赤脚医生叮嘱很久而一直未买的药。

他总觉得吃药是奢侈的事。对于自己这条屡屡从子弹缝捡回来的命,他一直认为是意外之意外。也就是说,他本来是不该活的,可活了下来,如今七老八十仍有不厌其烦继续活下去的可能。如果单是吃饭咽菜好端端地活着,那也算了,可这个带着刀疤子弹痕以及炮火擦伤痕迹的身体,竟然还要用药这种东西去讨好它,这真是一桩悲伤的事。

那个时候,他穿过长了眼睛的枪炮,带着全身上下的伤疤,回到阔别无数年、差不多没人认识他的故乡风凉村,忽然发现忘了一件事——娶妻生子。那时他已过了男人最好的娶妻年龄。

他略呈骄傲地对冬青讲述“拿枪骑马在子弹嗖嗖飞的战场打仗”的英勇壮举,并非虚构。那回骑兵连全军覆没,血洒疆战,十来名日本兵落荒而逃。他推开压在身上重重叠叠的战友的身体,跨上一匹苟延残喘的老马,奋起直追,砍杀了三名日本伤兵,晕跌下马。在他即将被其余的日本兵围剿之时,前来接应的部队捡回了他的命。

他其实忽略或者说隐匿了一个重要事实。他在打日本鬼子和美国佬之间,曾经打过他的对手——共产党的军队。虽然他后来跟部队以起义之名加入了昔日对手的队伍,仍不可避免被划入“国民党特务”的行列。这一倒霉经历抹杀了他打过日本鬼子和美国佬的所有功劳。

很久以后他心平气和地想,与城里被批得面目全非的战友们相比,他幸运太多。不但能平安活着,还连累不到妻儿,因为根本没有妻儿。所有男人都能娶到一个美丽或不美丽的妻子,他成了例外。没人嫁给这个随时会被抓走的男人。

他在风凉村像所有土生土长的农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寂寞的时候坐在河边树下钓鱼,怀想年轻时有一根粗硕油黑的大辫子、一双看起来像受了惊吓的大眼睛的姑娘,有时还去抽水站。两个年纪模糊的男人整天不发一言钓鱼,中午时分享同一锅土灶的米饭和咸菜,隐秘地怀念同一个爱人。他觉得人生已然交付给了远方的战场,和身边的钓鱼伙伴。

在一场险些送命的大病之后,他突然有了个儿子。

这个“圆脸盘,眼睛小小的,左眉角有一颗黑痣,头顶有两个旋儿,不太爱说话,说话就结巴”的儿子来到他身边时十岁。水丘湾著名的神婆五叔婆带来孩子时明确告知,这是一个由未婚女子与有妇之夫生下的野种,这个特殊出身使孩子无法获得体面的公认,所以像丢破畚斗一样被丢弃在深夜的草垛边。之前他已辗转有过三四任始乱终弃的养父母。

孩子独自站在院子墙边,贼亮的眼睛紧盯着他,两手不停地卷起又放下衣角,每一根头发像豪猪鬃毛一样坚挺。老人病后康复的身体朝前迈了两步,将他从墙边拉到身边,抬头看了一眼屋前的松树说,就叫青松吧。

他像栽培一棵真正的松树那样耐心地培植孩子,像所有父亲那样细致地抚育青松。他惊讶于自己与生俱来的养育本事,或者说本能。没人教会他这个,可他像第一次拿步枪一样稳稳拿捏住了此后焕然一新的生活。

他们一起吃饭,睡觉,喂鸡鸭,种植蔬菜,收获粮食。黄昏时坐在河埠头,望着静寂的黄昏的河水。老人对青松讲起遥远得近乎失真的战争,讲起擦着胳膊大腿挟着血肉掠过的子弹,讲起他从死人堆里的重生,青松会惊奇地问他,真的吗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老人被追问得多了,语气也有点讪讪,游移不定了。久而久之,他也开始怀疑所经历的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或许是臆度,或许是似是而非辗转流传的听闻,甚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而复生过——说不定,他眼下活在一场虚拟的生活场景之中,等走出这场景,他依然是那个孤苦伶仃的可怜老头儿。很快他的疑虑成了现实。

青松十三岁生日还差一天时,老人去松花镇买肉。事实上青松并没有生日,这个孩子在身世辗转中早丢了最初的出生日。于是老人挑了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的那天做了养子的生日,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日子了。之前的两年,他给孩子过了两个很讲究的生日,借此父子俩敞开肚子理直气壮吃一顿,剩菜剩饭能管用数日。生日真是一桩好事。

老人拎着三斤重的肋条肉,紧赶慢赶总算在烧中饭前赶到家。羊圈里的羊在安静啃草,鸡在泡桐树下散漫地撒下绿色鸡屎,鸭子在屋旁小水池顾头不顾腚地划水,晾衣竿上的衣衫在风里摇摇晃晃,其中蓝白条的小海军衫是他托城里的战友捎来的,阳光把院子的干燥泥地晒得雪白雪白。

老人的手扶着竹篱笆门,突然闻到院落弥漫着的窒息般的静寂气息。

事后五叔婆得到的确切信息是,青松的亲生父亲带走了孩子,他像狡猾的猴子一样突然下山摘走了桃子。

老人拒绝了五叔婆再给他找个养子的希望。拥有五个子女的五叔婆后来断定,他病了会没人倒茶送水,将来老了无人送终、孤苦至死。

很多年过去了,老人习惯于独自生活出入。他像一株越老越扎实的树,经过长久的时间积淀后,羸弱伤病的躯体缓慢地抽出鲜嫩的新芽,变得枝繁叶茂。

某次去松花镇,在西街行走的人头中,他忽然发现了一颗“圆脸盘,眼睛小小的,左眉角有一颗黑痣,头顶有两个旋儿”的脑袋。他追着这颗脑袋而去,没多久它成了撒进谷堆的谷子。他问遍行人与附近店铺,没有人认出这颗头顶有两个旋儿的脑袋。之后老人像守兔子的农夫,时常无可抑制地在风凉村和松花镇,在寂寥的西街与喧嚣的东街之间来回,黄昏时驮着疲惫的残阳踽踽归家。

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在做多么没有意义的事,可他还是无法克制地这么做。

老人走向西街与东街交叉的芝麻大饼铺。从松花镇建镇之始,这个烧饼铺就出现在这儿,像钉子牢牢地钉在街心,从未挪动半寸。没有人说得清它有几十年或几百年了。老人要了两个大饼,光着油亮上身的大饼师傅递给他。老人小心地剥下一小片酥松的大饼外皮塞进嘴,看大饼师傅。

大饼师傅阻止了他将要开口的问话,我没看见你儿子。

老人默默地朝前走,困难地咽着香而干燥的大饼皮。他回过头,一个有花白头发的背影在铺子里忙碌。他记得很久以前那个背影有两根粗硕油黑的大辫子。

一辆装满麻袋的货运汽车轰隆隆开过来,车轱辘碾压不平整的青石板,石板发出碎裂的声音。老人往街沿躲避,仍避不开石缝溅出的污水。两旁的店铺总喜欢把水泼向街面。污水溅上老人的裤管。戴蓝灰色鸭舌帽的货运司机从车窗探出,吼了一句什么,迅猛驶去。或许吼的不是他,或许他可能妨碍到了汽车的行驶。老人跺了跺脚。这样的车一般驶向供销社,装载的多是化肥之类。

老人觉得远去的汽车太像一匹脱缰的嚣张而焦躁的军马。他能驾驭战场上最野性的军马,让它变得乖顺而勇敢。面对四个轮子奔跑的汽车,他无能为力。

这个下午,老人经过了松花镇东西街的每一家店铺。人们熟稔了这个隔段日子就像树影一样移过来的老人,在他还没开口说话前,用摇头回应了他。老人没有多一句话,这些都在意料之中。虽然他一直期待着意料之外的例外。

之后他想起来松花镇的另一个事,拍一张照片。

5

冬青的姨妈对那个男人笑了笑。她说外甥因患过脑膜炎而不幸脑子有点问题,经常对陌生人喊爹妈。

男人从裤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数了数放在枕头边,在姨妈的奶子上用力拧了把,对冬青又笑一下说,你很快会长大的。

男人像一头笨重的熊挪到门口,缓慢而迅速地消失了。

姨妈抚着床单的皱褶说,你来做什么?你不该来。

冬青说,妈,你为啥不要我?

姨妈掉过头,闪亮发红的眼睛逼到他面前,我不是你妈!别叫我妈!

冬青说,你是我妈,你把我送人,你没把他们送人,这是为什么?

姨妈吼,我不是你妈!

冬青轻声说,你是我妈。

姨妈的声音几乎撕裂冬青的耳膜,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冬青的声音像蚊嘤一样轻细,你是。

姨妈忽然一头倒向刚抚平的床单,好像冬青的话是一枚细长的针,将她牢牢扎进床铺。姨妈歇斯底里地哭起来。哭声像闸门外堵住的洪水,吼着撞着击向闸门,从闸门泄漏处蹿出的呜咽声像水老鼠一样吱吱怪叫。

冬青茫然失措。他把自己的话回想了下,没发现说错什么。姨妈的哭声让他害怕。于是他想起刚才把姨妈往死里碾压的那男人。没错,一定是他弄疼了姨妈,一定是的。冬青紧紧捏住拳头。他想奔出门去找那男人,他会用力揍他像门板一样的肚子。同时他又担心姨妈疼得更厉害,他不能丢开她不管。冬青走到床沿边,用手指头犹豫地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衣角。

姨妈慢慢地翻身起来。冬青发现她的眼睛像鱼泡泡一样浮肿透亮。

姨妈愤怒地说,为什么把你送人?因为你娘我姐不会生儿子,因为你运气不好,因为抓阄的时候抓到的是你而不是另外几个。

冬青眼前的鱼泡泡越来越肿大,像一张网一样将他整个罩住。他的喉头干涸,觉得自己成了网里的鱼。

老人走进照相馆的时候,照相师傅在欣赏世界经典人像摄影集。当然这是他手写的书名,书中内容是优美的裸露女体。他不记得这本外国裸体画报来自猴年马月,只牢牢记得里面女人各异的举止神态。

照相师傅做梦都想拍出像画报里一样令人难忘的女体,这是神圣的人体摄影艺术。可这个闭塞得要命的松花镇,女人们连领脖子下第二粒扣子都不肯解开。他认为自己从事的是“摄影”,可人们称为“拍照相”。他渴望人们称他“摄影师”,可松花镇人人喊他“照相师傅”。

照相师傅从满纸春光里抬头,对老人点点头,喊了声老伯。这个寂寞的春天,老人是走进照相馆的第三个顾客。从松花镇街匆匆而过的人们,似乎没想过与照相馆里那道杨柳飞燕、桃花流水的春天幕布背景合个影。

人们忙着赶路,忙着吃喝,忙着生,忙着死,就是没人忙着拍个照留个影。照相师傅颇为感慨。照相虽然不能吃不能喝,可天底下有哪一样东西能让你拿起它时一眼看到再也回不去的好时光?只有摄影。可懂这样简单道理的,除了他,整个松花镇找不出第二个。

老人说,我拍照。

照相师傅说,好,拍什么照?证件照,生活照,还是艺术照?

老人说,证件照我懂,什么是生活照,什么是艺术照?

照相师傅说,生活照,就是你平时吃饭喝水走路的样子。艺术照,就是,像你在吃饭喝水走路的样子。

老人疑惑地重复,像我的样子?那就不是我了?

照相师傅摆摆手,不是,像你,又有点不像你,七分像,三分不像。这个算了,你还是拍生活照吧。

老人说,我拍证件照。

照相师傅说,好。

照相师傅最值得令人称道的是,不管是人体艺术摄影的梦想,还是结婚照、满月照、全家福,他都能做到一丝不苟。他收起四季如春的布景,拉下深蓝色的证件照布景,打亮镁光灯,拨弄调试照相机光圈。

老人端端正正坐在庄重的背景前,目光平视,挺胸收腹,双手摆膝。

照相师傅惊讶地发现老人有他这个年龄难得的挺拔坐姿。他在即将按下快门时说,老伯,你的证件照做什么用?

老人说,我老掉的时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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