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们先坐吧，坐下谈。”杨晋原拉开椅子让林若安入座后，自己在她的对面入座。
侍者上菜的速度很快，快速地上完菜之后，就将包厢门合上，不再打扰。
杨晋原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啤酒。
“今天，这些酒都归我，嫂子你别喝。这是我给我自己点的。”杨晋原说着拿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下肚。
林若安沉默地看着杨晋原喝酒，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可是现在，她一点也没有食欲。
这个时候，她只想像杨晋原一样大喝一场。
或许酩酊大醉，心里的痛就不会那么折磨认了。
“我这个人啊，我有什么不开心就来这个酒楼，开一个包间，点上一些菜，然后叫上一桌子的酒，喝个痛痛快快。”杨晋原拿着酒瓶，注视着里面的液体，轻笑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也不怕喝醉，反正我喝醉了还有行祈哥会来接我。”
“嫂子，你知不知道，行祈哥真的是我杨晋原这辈子见过的最自律的人，没有之一。”杨晋原将目光落到对面的林若安身上，说道，“从前他真的滴酒不沾，只是后来商务应酬，他喝酒就喝得多了起来。可是他还是很有节制，他每次来接我，都骂我是个不懂得节制的酒鬼。可是你说，我是个不懂得节制的酒鬼，那他是什么啊？”
林若安看着杨晋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啊？你说他是什么？”杨晋原问着问着没了声。
他颓然地坐在位置上，红着眼睛说道，“他那么自律节制的人，也会喝到胃穿孔被送到医院急救，这还是在他车祸昏迷了一年之后醒来的第二年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顾行祈渐渐适应了轮椅，在一个晚上，背着所有人，坐着电动轮椅，离开医院。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是道后来才被顾家的人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他正趴在一个路边的大排档里，旁边一堆的酒瓶，喝得已经不省人事。
那大排档的老板还觉得稀奇得很，怎么会有坐着轮椅自己一个人来喝酒的人。
更何况，那人还穿着病号服，身上还摔得青青紫紫。
“我当时晃了晃他，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可是嘴里还在念着嫂子你的名字。”杨晋原突然将酒杯往下一摔，“哐当”一声酒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若安却好像没有听到那阵声响，努力地抬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知道，杨晋原是在怪她离开顾行祈，她也怪她自己。
她恨不得能够替顾行祈承受那一场车祸带来的所有痛苦。
她恨不得双腿失去直觉的人是她自己。
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恨她自己。
桌上的火锅还在翻滚着，烟雾缭绕里，林若安的面容比原来瘦了一大圈。
杨晋原看着林若安，苦笑了起来，“嫂子，你这几年在国外也不好过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
他知道林若安有多爱顾行祈。
离开自己那样深爱的人，有多痛，他明白。
林若安按下了桌上的服务铃，立即有侍者进来。
“麻烦再给我一箱啤酒，谢谢。”林若安对侍者吩咐道。
侍者手脚很快，马上就将啤酒拿了进来。
林若安道了一声谢，拿起酒瓶，打开瓶盖就往嘴里灌。
杨晋原靠着椅背看着林若安，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嫂子，你酒量不行，别喝。”
杨晋原想伸手夺过林若安手上的酒瓶，却被林若安一把躲开。
“晋原，你让我喝，我喝了心里才好受一些。”林若安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杨晋原看着林若安痛苦的模样，突然想起那天的顾行祈。
那个为了捡拾林若安的照片，倒在地上伤得满手是血的顾行祈。
“嫂子，你一直以为行祈哥不爱你，可是你知不知道，行祈哥他的办公桌上一直摆着你的照片，有一次他无意把你的照片打落到地上，他为了捡你的照片，他连人带轮椅摔在地上，可是他根本就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杨晋原的眼眶还是湿润了，伸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他从前可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我那天看到他在地上爬着，用尽全力想要去够你的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爱惨了你。”
林若安怔怔地看着杨晋原，心口一窒。
“疯子，你们都是两个疯子！”杨晋原摇着头，喃喃自语，“你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不能相守，你们真是疯子！”
林若安听了杨晋原的话笑起来，笑得眼泪流得更急，她想她是真的疯了。
“晋原，是我害了顾行祈，如果我三年前没有离开，他就不会为了追我去机场而发生车祸，都是我的错。”林若安灌下酒去，却仍觉得酒不够烈。
不然，她怎么心还是这么痛。
“嫂子，不是你的错，三年前不是你的错。”杨晋原对林若安说道。
三年前，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一起车祸。
若把过错都推到林若安身上，未免太过不公。
林若安摇着头，放下酒瓶捂住脸，闷声哭泣起来。
她的自责，她的心疼，无以复加。
杨晋原闷闷地看向窗外，想着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如今只能靠着轮椅行走，心里就空了一块。
“嫂子，行祈哥需要你，他很需要你。”杨晋原的酒劲上来，整个人的脸色通红，但是他知道他自己并没有醉，他只是很轻缓地说着，“行祈哥车祸昏迷了一年，整整一年，医生但是和顾老太太说行祈哥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顾老太太直接眼前一黑，差点就去了，后来顾家花了很多精力和财力，动用了最好的医疗资源，才让行祈哥醒了过来，可是他人时醒了，当时却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当时的顾行祈，沉寂而颓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