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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秦淮

午夜悠长,有明亮灯火映在幽暗的秦淮河畔,周遭有船舫依偎在平静的河水中。

冷风吹过,幽黑河水发出声响,有不知名歌姬在花舫里轻歌,令人的心底也泛着轻松意味。

这里是秦淮,寻欢作乐沉迷声色的地方。

步恂一袭黑衣,从外面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

他低声道:“主子,宋小姐为何认得您确实无从查证,按理说宛城那日是你们第一次相遇。”

韩世宜将酒杯里的酒倾倒进河水中,饮了酒的脸色也没有比平时红润半分,反而略略苍白起来,让人瞧不出他的醉意。

他容色淡淡道:“那丫头果然骗了我。”

步恂蹙眉想了想,又道:“或许是宫里的一面之缘,殿下忘了,这样的事情多半也是查不出的。”

“总之这事情要瞒着陛下。”韩世宜看向远处,语气平淡,但听在步恂的耳朵里多了一丝危险。

宣德帝对韩世宜的态度很微妙,旁人只道宠爱有加,却不知其实宣德帝常年在他身边安置探子,一面宠溺着一面又防备着。

步恂低着头想了想,这世上多半也只有亲王会真正待主子了,可亲王在佩兰,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鞭长莫及。

“若是这二小姐危险,何不斩草除根。”步恂想不通,韩世宜一向宁可错杀不会放过,若真是对自身不利,何不杀之一劳永逸。

韩世宜转过身,朝船舫内间走去,语气是极其平淡的:“她要是死了我就杀了你。”走过两步又停下:“那套衣裙宋玉晚还喜欢吗?”

步恂如实道:“宋二小姐隔日把那套衣裙送给刘家小姐了。”

韩世宜意料之中,宋玉晚那个满身刺的小丫头,不会任由他摆布。

由于昨日韩世宜宿醉在秦淮花舫,清早江成到东暖阁召请就发现人又不在,宣德帝对此冷哼一声也没有真的生气。

冷声吩咐江成:“差个人去找,朕下朝后要见他。”

“奴才遵命。”

建章宫里,青衣侍女一行行恭敬的朝前走着。

路上两个衣着华服,容貌俊雅的少年正在叙话。

“十三叔身体大好了?”锦黄衣袍的少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出的话带着一点缓慢,儒雅有礼。

韩世宜刚从秦淮回来,知道宣德帝召见他,于是回来换身干净衣服,面圣总不能太邋遢,刚收拾妥当要去御书房回话,没想到在这遇到了韩延钰。

“无碍了。”

这个锦黄衣衫的少年,就是宋玉晚日思夜想,恨不得一刀捅死的韩延钰。

韩世宜虽然是来做质子的,但皇帝对他的喜爱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些皇子。

这种年纪相仿,但对方比你高出一个辈分的叙话,其实挺让人无语的。

“金陵最近天气略冷,十三叔注意保暖。”韩延钰温和笑道:“皇侄先去椒房殿给母后请安,就先告辞了。”

韩世宜点点头:“你且去吧。”

韩延钰离开的背影,韩世宜没有多看一眼,宣德帝从来就不缺子嗣,他自然也不会为这些“皇侄”费心。

步恂跟在身后,低声对韩世宜说:“宛城那日的消息,主子还听吗?”

韩世宜挑了挑眉,冷道:“不听了,此事陛下已经知晓,本宫听不听已经不打紧了,况且是谁做的,本宫心里也有数。”

“不过,最近宋玉晚做什么呢?”

韩世宜语气带着几分不在意,步恂心里却敲了几下鼓。

他回答:“宋小姐近日不曾出府,倒是宋大人知道了宛城事情的原委。”

韩世宜闻言,生气的用桧扇打了两下步恂的头,说道:“让你注意点宋玉晚,你总关心她爹做什么?宋叙当然应该知道了,你以为他跟在御前这么多年,是个傻子?”

步恂怨念的想,谁知道你这大老爷突然对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感兴趣啊,我以为你是随便问问的。

此时御书房内,熏香袅袅,明黄衣袍的中年人站在案几后,面前是一幅山水画。

他就是一国之君,宣德帝韩世敬。

宣德帝手里的兔毫在宣纸上写下名姓,又在边上盖下皇帝的小印,一股温和的笑意爬上眼角。

“江成,好生收起。”

内侍江成上前,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在匣子里。每年皇后生辰,皇帝都会送她一幅颍川山水,今年也不例外。

“最近太子功课怎么样?”

“太子很努力。”江成恭敬回答。

宣德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宋叙当年是说对了,太子早立不是个好主意。”

“陛下当时既然立了太子,自有立的理由。”江成拱手:“至于谏言,不过是为人臣的本分,主意还得陛下拿。”

宣德帝深深看他一眼,笑意未至眼底:“什么时候开始会为宋叙说话了?”

江成知道宣德帝没怪罪,低声道:“老奴不敢。”

“十三回来了吗?”

听他提起韩世宜,江成严肃下来:“奴才派人去了秦淮,郡王此时已在宫里,想必等会儿收拾妥帖就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江成蹙眉:“奴才这么说吧,郡王前几日给宋府送了套衣裙,说是赔给宋二小姐的。”

“宋二小姐?是宋家长房的么。”宣德帝蹙眉问道。

江成点点头:“就是司空大人家的二小姐,唤做宋玉晚。”

半晌,御书房内静悄悄的。

“宋叙是老糊涂了么?”突兀的一声,语气里压着一点怒意。

江成额上积了一点冷汗:“陛下,您知道郡王性子,宋大人恐怕是没法子。”宋叙是朝廷重臣,和郡王纠缠恐怕会被有心人诟病。

“罢了。”宣德帝茶杯一搁,眉宇间难掩担忧:“十三的事情朕还未给他个答复,这样的琐事就先放放吧。”

这时候韩世宜到了,宣德帝示意江成让他进来。

江成打开门,对着韩世宜行礼:“请郡王安,陛下正在里面等您呢。”

韩世宜点点头,进门来也不好好行礼,挑了个椅子坐下,品着御书房上好的铁观音。

宣德帝瞟了他一眼,说道:“还知道回来?”

韩世宜闻言,答道:“要不是您召见,我可不回来,今晚快绿阁的兰娘排了一场舞呢,可惜看不到了。”

宣德帝搁下笔,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世宜,日前宛城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韩世宜看了眼宣德帝,说道:“此事皇兄做主就是。”

宣德帝默了默:“你险些在这次事情里丧命,就不想知道来龙去脉?”

“得皇兄护佑,臣弟现在已经没事了,至于是什么人做的,皇兄要如何处置,臣弟这里都没有异议。”韩世宜起身,觉得话说的差不多了:“皇兄,臣弟只想做个闲散郡王,费脑子的事情不适合我,还请皇兄莫怪。”

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韩世宜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

步恂跟上来,低声道:“还用咱们动手吗?”

韩世宜挑了挑眉,容色难得有些高兴:“不用了,人都撤回来吧,我要让他亲自动手。”

没有什么比亲自流放自己孩儿更让人伤心的事情了吧,韩世宜暗暗地想,他的仇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报了的。

第二日,宣德帝就下了旨意,赐死许淑妃,流放四皇子到又小又贫瘠的漳州。

许淑妃在储秀宫里哭得梨花带雨:“大人,请让本宫再见一次陛下吧,本宫认错,是本宫一人的主意,延庆还小,怎能流放。”

江成蹙眉:“娘娘还是快快遵旨吧。”

金陵城内,许家上下几十口,战战兢兢的只有跪地接旨谢恩,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韩世宜得到消息的时候,仍旧在船舫里喝着花酒。

“许御史接了旨之后,辞了官,说自己教女无方,带着家人回了老家。”

韩世宜说:“可笑许林弹劾了别人一辈子,到最后栽在了自己女儿手上,他以为回老家可以救他儿子一命?”

整个谋害韩世宜的事情里,许淑妃固然是主谋,但他的儿子许谈也别想摘干净。

时隔几日,终于又传来消息,许谈遇害,同日许御史心病突发也去了,父子俩同一天出殡,许夫人哭至晕厥数次。

宋叙突然被宣德帝召见,他心里其实有些没底,郡王在宛城遇害的事情应该已经尘埃落定,许家是主谋,四皇子知情不知情倒也不重要了。

宣德帝见宋叙来了,示意他坐下说话。

“这几日烦的朕头疼,你来陪朕说说话吧,不谈国事。”

宋叙不敢不应:“陛下想谈些什么?”

“世宜对你的二女儿似乎很上心。”

宋叙心里一凛,说道:“那日郡王确实送了套衣裙给小女,臣后来问起,她说那日郡王吓了她一跳,水桶洒了,淋了一身水,叫那少年赔衣服,没料到是郡王殿下。”

“小女平日顽皮了些,臣是过于宠溺她了。”

说起宠溺,似乎没有谁比宣德帝宠溺韩世宜更严重了。

宣德帝也知道这事情恐怕是韩世宜自己作闹,宋玉晚多半也很无辜,他还不是昏君,不会乱怪罪人。

“明日唤她进宫,朕瞧瞧是怎样的女娃子。”宣德帝知道宋叙忐忑,淡笑着安慰一句:“你也不必担心,朕也是好奇你家的女孩究竟有怎样的风骨。”

宋叙俯首称是,已知这事情不可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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