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指着桌上的卷宗：“我刚去档案室借调这个，说是你拿来了。”
“师父，您还牵挂着这个案子呢？”
“先说说，你为什么要调这个卷宗，听说，你最近犯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楚萧无奈地点点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嫌疑人跑了。”
就这点事，早就传开了，师父应该早知道了，他可是副局。
“方副局长把你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通，我呢，也不便多说什么，错就是错。”
不看过程，只看结果，重要的嫌疑人跑了，这就是现实！
“师父教过我，我懂，跑的那名嫌疑人就是这名死者的亲生儿子，当年的目击证人。”
“我知道，他还是一名PTSD患者，一旦得了这种病，会有暴力倾向甚至杀人。”
楚萧不自禁地咽下口水：“我犯了大错。”
她一语双关，刘军只当她为自己失职而懊恼，双手握在一起：“我来找你，有事。”
“师父，您这是？”
“这算是我一个私人的请求——抓捕肖子时一定要注意分寸，让他活着回来。”
楚萧的心里一动：“您还在查他母亲的案子？”
“那桩案子看上去没什么离奇的，可是，肖子的态度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总觉得他当初发现尸体的时候不止看到尸体而已，只是他不肯讲……”
“是不是和他的父亲有关？”
“这个早就排除了，他父亲没有嫌疑，事发时一直在工厂加班，没有离开过。”
“那他为什么不肯开口？”
“不肯开口的动机最重要，还有，这桩案子的作案手法，是先掐死，再吊起来。”
“就像施行某种仪式……”
不愧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刘军兴奋道：“没错，还有墙上的血手印。”
“对方勒死死者后吊起来，用她的血在墙上留下两道醒目的血手印，而且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戴上了死者家里的手套作案，脖颈间的不规则十字，如果不刻意而为之，很难成形。”
楚萧越说越激动，“师父，如果是这样的放，杀人动机应该充足，而且可能是连环命案！”
“因为仪式感？”刘军摇头道：“这也是我们当年的侦查方向，立马调取了全国的类似案件进行比对，先勒死后吊死伪造自杀的案子不在少数，但是少了两样核心。”
“脖颈处的斜十字勒痕和血手印。”
“是，没有这两样明显的特征，是无法将案件联系成连环命案的，从那之后十年……再没有同样的案件发生。”刘军叹息道：“心有不甘，可肖子不开口。”
“您是认定他知道些什么。”
“一个人的眼神是瞒不了人的，他有心事。”刘军反问道：“楚萧，你觉得师父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太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第六感这个东西的确悬乎，自己不愧是师父带出来的人，就因为第六感这个玩意儿，自己不也鬼使神差地放走了肖子……
现在事实像一块大石头砸在脑门上，这会儿还是晕的。
“师父，您追查的时候就没有丁点别的线索吗？十年前技术手段已经发展起来了。”
“你看过卷宗，肖子家住的是工厂的老家属楼，非封闭小区，没有监控摄像头，处于老厂区的生活区域，远离市区，挨着市郊，流动人口集中，查起来难度很大。”
“我们的确逮到了几个在逃的通缉犯，这些犯人没有一个涉及这桩命案，挨家挨户排查，寻找除了肖子以外的目击者，哪怕只是在前后时段出现过的人也好。”
“离奇的是，没有，当时的工厂家属楼都是认识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案发那天恰好厂区里有户外表演，不少人举家过去广场看表演……”
“作案的人可能知道当天厂区有表演！”
“这也是我们唯一有用的线索了。”刘军说道：“最让我纠结的就是肖子这个小子，这几年其实我陆陆续续地答他接触过，这小子也是神了。”
“怎么说？”
“他患有典型的PTSD，但目前为止除了幻觉与回避症状后，并没有出现过暴力倾向，虽然有练习拳击，但更多的像是一种发泄，在公司表现良好，与同事相处融洽……”
“从来没有与人起过冲突，病情控制得极好，并不影响生活和工作，爱好运动，看上去阳光开朗，工作能力强。”
楚萧听着听着，一个完整的形象在眼前浮现——双面人！
肖子是一个典型的双面人，表面上阳光开朗能干，背地里却是阴暗面，只是，他在极力控制，用自己的积极压制那块阴影……
他瞒过了许多人，要不也不会有人主动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了。
一想到相亲，楚萧的嘴唇就绷紧了，杀千刀的，怎么就碰上这么个极品！
“不过……”刘军的语气沉重了些：“和同事除了工作上的联系外，他更喜欢一个人呆着，真正的朋友不多，特别看看侦探小说和心理学方面的书。”
“他有一张图书馆的借书卡，一有空就会去图书馆蹲着，所借的图目大多与这两类相关，还有，肖子懂得唇语，听说是从小的爱好，十一二岁就开始研究，到现在应该炉火纯青。”
“我有种隐隐的感觉——他想凭自己的力量抓到凶手。”
“师父，您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被反将了一军，刘军慢条斯理地说道：“保他一条命。”
“师父，只要他不要反抗，不搞出事来，这种机率不高。”
“他是不可控的那一类，你所说的只要不反抗……可不好说啊。”
楚萧瞬间明白了刘军的担忧，肖子可不是普通人，他的潜在要是被激发……
后果不堪设想！
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状态如何，现在身处于非常环境，会否让他产生变化！
追查工作一直没有放松，监控仍在排查之中，他的生活圈子狭窄，能查的都查过了。
一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男人，能藏在哪里呢？
北安公寓他是不敢回去的，等等，楚萧的心脏抖动，不会？
“楚萧，你没事吧？”
刘军端详着她的脸色，暗道这丫头快被压力压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