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他一直没有放弃吧，可我也没有放弃。”肖子睁开眼：“我是第一发现人，也是 唯一的目击证人，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
华子不禁舔了嘴唇，这太特么骇人了……
“睡吧。”
肖子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华子不禁失望，明明都把自已带到这里来了，他还是没有讲完。
不会，他只是想让自已当司机？
华子终于呼呼大睡之时，肖子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房子里的味道再不是当年的味道，但四面八方都有家人的影子，当年的种种对话，声音也突地浮现。
“肖子，给你爸送饭去。”
“我不去，老爸就知道加班。”
“加班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嘛，我们呀，应该心疼他。”
心疼吗？让母亲那么心疼的父亲还是选择了再婚，肖子知道无从批判，但心里就是接受不了，父亲也明显心虚，自已没找他，他也没找过自已，父子俩就那样了……
说来可笑，明明父子的血缘是无可取代的，到头来也不过如此了……
肖子合上眼，思绪仿佛回到了那天中午，那个刺头又把自已拦腰抱住，一路上拉拉打打，中午回家吃饭的时间并不长，他是一路小跑着回来的。
附近的广场上人声鼎沸，上班的上班，歇班的和闲在家里的家属都去看表演了。
那一天，这栋楼，不，这几排楼房都显得格外冷清，没有几个人在家里，一想到母亲要给自已做好吃的，他比平时更急切地想回家……
因为母亲的原因，每次到家总觉得幸福满满，脚步也会格外轻快，那天也是一样。
看到敞开的大门时，他的心满满地，母亲会把门打开迎接自已回家，一直如此。
来到门口，触目的却是悬挂在吊扇上的母亲……
她双手早已自然垂落，没有声息，血正沿着手臂往下落……
脖颈间的勒痕格外明显……
啊……肖子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心脏又开始抽搐了，他匆忙起身吞下几颗药丸！
华子被惊醒，就着窗外微弱的灯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吭声。
肖子吃完药，抱着膝盖坐在帐篷里，原本说晚上要带着电脑加班，现在早抛到九霄云外！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躺下，天将明的时候，肖子才睡着了。
听到叩门声时，是华子先一步打开门，是玉红姨。
她用箩筐装着早餐，小心翼翼地看着客厅，没有迈进去，
看她这么谨慎，华子都要佩服自已了，在这里睡了一整夜。
玉红姨不止带来了早餐，还有生活用品：“你们俩睡得应该不怎么舒服，洗洗涮涮吃点东西，中午去我家吃饭，就这样说定了，对了，水。”
筐里摆着好几瓶矿泉水，让他们刷牙洗脸用的，华子有些小感动 ：“谢了，阿姨。”
“客气什么，我总觉得自已做得不够多。”
玉红姨再三交代一定让华子拉肖子去小卖部吃饭，这才走。
肖子其实早醒了，睁着眼睛，一脸茫然，昨天晚上的梦境可怕到他不想开口。
阳光透过窗户撒进来，给灰尘覆盖的房子增添了不少生气……
“肖子，起来了。”
华子一看早餐挺丰盛，现在阳光充足，昨天晚上的惧意就没有了。
“知道了。”
肖子懒洋洋地起来，刷牙洗脸，坐在帐篷里吃早餐，咬了一口包子，吃到馅的时候，就有些呆住了，华子看他不对劲，打趣道：“要吃药不？”
“茴香猪肉玉米馅，我妈的专利。”
“这位玉红姨对你挺好的，小时候还抱过你吧？”
“她那不是抱，是提……”
以前还没有女汉子的说法，但玉红姨绝对称得上真正的汉子。
想到小时候在这房子快乐的光景，肖子终于笑了，楚萧来过这里，把有用的东西都收给自已了，那本书，那件校服，都是自已留下的，准备舍弃的。
像命运一样，又被楚萧带回来了，那本书曾经代表着自已的理想，校服代表惨烈的过去。
然后呢？书再次被翻开，校服，被华子洗干净……
这又代表着什么，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吗？
肖子心潮起伏之时，华子突然拉开了阳台门，风拂过，灰尘飘扬，加上阳光，居然有种特别颓靡的美感：“肖子，这边的早上真不错。”
肖子来到阳台，远远地，看到玉红姨蹲在楼下，背一抽一抽地，看样子哭得不轻。
他的鼻子就酸了，突然，玉红姨起身了，一边起身，一边嘴里念着什么。
肖子会唇语，数着她的唇看得清清楚楚——秀香姐，你死得太不值了。
心瞬间裂开，华子抱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我没事。咱们回吧。”
“玉红姨还想让咱们去吃中饭呢。”
“不吃了，以后再说。”
“还有以后吗？”华子质问道：“肖子，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有些人错过可能就不在了。”华子说道：“一个十年过去，还会有几个十年？”
华子自认为嘴笨，不会说些打动人心的话，咬牙道：“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不能告诉警察，不能告诉别人？”
“十年，肖子，凶手也可能成灰，你永远没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肖子的眼皮子终于动了，华子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凶手早就死了？他早就解脱了，你们这些在生的人还在饱受折磨！这可不公平。”
“不管他是谁，为什么杀人，一定要把他找到，不管他是生是死，让死者安息，让生者不再悲痛。”华子说道：“看到玉红姨和你，我心里真的很塞。”
“我觉得你敢从陈冰的陷害里逃出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也这么胆小，是我看错你了，但是，你选择回来，就已经做了选择，只差最后一步，是不是？”
华子给了自已一拳：“你差的最后一步，我能帮你做什么，尽管说！”
“连我自已都不知道。”肖子的心突地暖热了：“那就吃完中饭再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