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肖子，我有一个怀疑的人……”玉红姨越发忐忑，手足无措：“十年前，我和你妈的关系好像得亲姐妹，那时候我谈了一个男朋友，厂外的。”
那个男人外号小胡子，父母是化工厂的，但他本人在外面成了街头混混，别的本事没有，长得不赖，女人也是看脸的，玉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
肖子的母亲死活不同意，横在两人中间，还大胆地找过小胡子，警告他不许靠近玉红，双方弄得剑拔弩张。
一提到过去的事情，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又惊又惧又愧！
“玉红姨，你别哭了，好好地把事情告诉肖子，行不行？”华子最怕女人流眼泪，赶紧抽出纸巾：“这件事情你当年怎么不告诉警察？”
“我，我就是觉得不太可能。”玉红抽泣道：“可是事后，那家伙也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
“他就是个混混，不见了以后家里人都没报警，他也没联络过我 ，当初为了他，我和秀香姐差点崩了，他走的时候倒好，和我一声招呼也没打。”
“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他当时和我说，要是秀香者再敢拦着我们，他就杀了她……”玉红忐忑道：“可出事那天，我们俩都在广场看戏，应该不是他的，可是，他中间确实离开过一阵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我，我当年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嘛，怕他出事，不敢说，后来我想问他离开的时候去做了什么，他说只是去上个厕所，我，我……肖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玉红姨，如果他真的只是去上个厕所，你也接受这种说法，现在不用说对不起，除非有别的事情发生，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肖子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和陈迪面对面，得到的结论似是而非，明明心里笃定，还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现在玉红姨找上门，又是半遮并掩。
胸膛里的那把火还在肆意燃烧，烧得自已快抑制不住某个念头……肖子暗道不妙，极力地握住手，呼吸也变得沉重……
华子见势不妙，一把抱住肖子的肩膀：“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瞧你的脸，白得像纸一样，先去洗把脸，走！”
肖子被推进卫生间，华子也不客气了，在洗手池里加满水，一把就把他按进了洗手池！
咕咚……
一头扎进凉冰冰的水里，肖子的意识清醒了些！
“你小子刚才的眼神像中毒了一样。”华子按着他不放：“你先给我清醒清醒，吓着我不要紧，不要吓着别人。”
混球，自已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肖子抓住华子的大腿使劲掐了一把，他才松开，肖子一抬头，水全部洒在镜子上，他扶着洗手台喘着粗气。
“你想谋财害命？”肖子靠着洗手台，揪住了华子的衣领子：“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呢。”华子反而乐了：“现在清醒了没有？”
“有。”
肖子无语地松开他，这一下来得也有必要，现在自已的大脑清楚多了，他扶着洗手台，努力摆脱陈迪对自已造成的影响，摆脱愤懑的情绪。
“你别吓着玉红姨，出去好好说话，给。”
华子扯下毛巾给他擦脸和头发，肖子没好气地夺过来：“我自已来。”
“行，你自已来。”华子气怵怵地说道：“最近该吃药了。”
这家伙是生怕自已不知道自已有病，时时刻刻总刺着自已，肖子狠狠地擦干头发，扔下毛巾，愤愤不平地出去了。
“肖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现在有些懵。”肖子抓住玉红姨的手：“玉红姨，您接着刚才的往下讲，为什么觉得那家伙可疑？”
“他，他失踪以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是打到厂里的……”玉红不停地搓着双手：“他在电话里说自已得出去一阵子，还说……”
话到这里，她越发地欲言又止，肖子不自禁地加大手上的力气，她便惊慌道：“肖子，你弄疼我了。”
华子不停地看着肖子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失去控制：“肖子，你弄疼玉红姨了。”
“他在电话里到底说什么？”
肖子的眸子变得血红，玉红看着这样的肖子，心里直打颤儿：“他说，他做了一件错事，不能在厂区呆了，他要走了，让我等他回来。”
“你觉得他说的错事是什么？”
“我就是觉得……他在看表演的时候中间离开的那一段可能说了谎。”玉红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反握住肖子的手：“我就是这么一想，心里头像压了一块石头，肖子，对不起。”
“我应该早点说的，万一，万一真是他干的，我当年岂不是放走了杀你妈的人？他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越想越不对劲，我心里难受得不行了，每天晚上闭上眼，都是你妈。”
玉红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打在肖子的手背上：“我心里难受，特别难受，化工厂的家属院子不像以前那么热闹，但留下来的老人都记得她，大家都想她……”
“不是他杀的。”肖子咬牙道。
“你，你怎么知道？”玉红不敢置信。
“我见过你说的小胡子，他来我家捣过乱，只有我见过凶手，不是他。”肖子看着玉红的脸慢慢松缓下来：“多谢你，玉红姨。他的本名叫什么？”
“你说他，他叫胡天。”玉红姨说道：“因为他，我后来等了好几年，他一直不回来，我才嫁给现在的丈夫，肖子，你妈的事，凶手可能逍遥自在地活着，一想到我就毛骨悚然。”
玉红的情绪终于安定，等送走她后，华子如释重负：“嗨，虚惊一场。”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肖子站在北安公寓的大门口，看着拖厢小货车远去。
华子遭受一击：“你不知道，那你还？”
他突然间懂了，肖子不想让玉红姨挂心，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心里一热，给了肖子一拳：“你可真行。”
肖子的眼眶热热地，难受的人少一个是一个吧，那个突然失踪的胡天……
他猛地握住拳头：“晚上没饭吃，自已叫外卖吧。”
难得华子没有反抗，送走了华子，肖子独自呆在房间里，抱着头沉思了许久许久。
那枝该死的英雄牌钢笔，还有陈迪怡然自得的脸一直在脑海里打晃，他的自得，离去时的云淡风轻……
一切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击打着自已！
“肖子。”
夜幕降临，房间里昏昏暗暗，公寓楼下的喧嚣好像与自已毫无关系，肖子抬头，看到母亲坐在餐桌边，托着下巴，微笑地看着自已。
“你还好吗？”
母亲的笑容一如既往，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着，眼睛像月牙儿……
不是真的，肖子咬牙，狠狠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母亲不见了，房间依旧只有自已，一如既往地空荡，啪，他马上打开灯，房间灯火通明，心突然定了。
他取出手机，拨通了楚萧的电话。
楚萧接了电话，那头却是沉默，她缓缓问道：“肖子，有事吗？”
“他说了三个字——她骗我。”（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