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我正准备睡觉呢。
“你好……苹果。”清清提着一个小果篮站在门口,很是拘束。
见我没有说话,她把篮子递到我手边。
“谢谢。”我接过篮子。
“苹果很好吃。我爸让我送的。”她的脸颊泛红。
“我,我叫汪清清,三点水的清。”
“你说过了。”
“啊?哦。”她显得十分慌张。
“进来坐吗?”
“我……恩,好的。”
她穿着一套小熊图案的睡衣,鞋子也是毛绒的熊。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特别拘束。
“你,喜欢熊?”我问她。
“恩。小熊很可爱,我有很多小熊的东西。”
“哦。”
陷入一段沉默。
“你也很内向吗?”她突然问。
“话很少。”
“哦,我也是。”
“但是,熟了之后,其实,我话很多的。”她补充道,小心翼翼的。
“哦,我熟了之后话也很少。”
“哦……”
沉默。
“今天下午,躲在你身边的人是林天吧?”
“恩?你认识他?”
“恩。他哥哥经常来我家找我爸,有一次他来找他哥,我看到了。”
“哦。”
“你们……你们在一起了?”
“啊?没没没。”实在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吓我一跳,一点都不像。
“哦,我还以为……”
“你想多了。”
“你……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不喜欢。”
“你为什么住这儿啊?”我赶紧扯开话题。
“我啊,恩……家族遗传病。刚动了手术,还要住几个月观察一段时间。”
“哦。”
“我妈说住这里环境比较好,说了好久我爸才同意的。”
“哦。”
“你……你话真少。”
“我也觉得。”
她突然笑起来,“你……你,你真好笑,哈哈。”
我看的一脸茫然。
“我要回去了。听苏佳说,这里八点就会熄灯。”
“对。”
“那我走了。”
“恩。”
她很开心地走了。
她送过来的果篮,包装很精致,不知道里面的苹果是不是同样好吃,明天吃吃看吧。
咚咚咚,敲门声。
我正躺在床上,睡得朦朦胧胧。一大早的,不知是谁来找,哎。
“白添,是我,快开门啊。”
是清清的声音。
“有事吗?”我打开门,有些迷糊。
“啊,对不起啊,你还在睡觉?”
“恩。”
“那,你,你先去睡,睡醒了我再找你好了。”她准备转身走开。
“喂,我醒了。”
“哦……那我说了噢。林天让我告诉你他今天有事,不能过来看你了,他发短信给我的。”
“没了?”
“恩没了,是……是林天让我马上告诉你,他说不能让你等着,不然你会失望的……”她的底气越来越不足,说话声音越来越轻。
“他不来我很开心。”我准备关门。
“啊白添你不要误会,他是通过他哥知道我的电话的,我们从来没有联系过。他哥……他哥有我的电话,是有一次我爸让他接我回家。你,你不要误会……”她忐忑地看着我。
唉,让人目瞪口呆无言以对的不只是林天,眼前的小姑娘也是。
“你……你生气了?”她小心地问道。
“没。你太有趣。”
“哦……”
送走了她,我已没有睡意。洗漱一番,又是新的一天。
我站在窗边,看着后院。这一天天,其实于我,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最近,遇到了新的人,有一点点不同。终究,他们都是要走的,人本就孤独。
“添添,你起来了呀?”门把转动,门半开,是打扫卫生的阿姨。
“好久不见。”
“啊呦,趁着国庆回老家了一趟,”她进了门,提着拖把水桶,“家在隔壁省,来回还挺快的。我主要是回去看看我孙子哦,一个人在家不放心,他爸妈都出去打工了。”
她把水桶放到地上,把拖把头伸进去,浸了水再提出水面,我看着她这一套熟练的动作,觉得很有趣。
“我都回去一个多星期了,添添你这里还这么干净呐,真是难得。”
我总是不太回应她的话,一直以来。大概是早上,心里比较压抑的缘故。我喜欢看着她拖地,只喜欢听她说话,习惯了沉默。她到底说过哪些话,很多都记不起。
“听说对面来了个小姑娘,跟你一般大,叫清清,是不是呀?”
“恩,对。”这个小姑娘很让人无言以对。
“我刚才去拖地的时候啊,她不停地说谢谢阿姨,谢谢阿姨,哈哈哈哈,真是很有礼貌呢。”
我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清清局促不安的样子。
“听说她爸爸是大学教授啊。哎呦真是不得了,这小姑娘看着就很聪明伶俐,又这么有礼貌,人还很文静,真是很招人喜欢呢。”
“啊,当然我们添添也招人喜欢。你们两个都是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嘻嘻。”
“好了,拖完了。你看,多干净,闪闪发光。”她得意地笑着走出房门。
太早了,今天,她们两个。
“添添,”她突然回来,“差点忘了告诉你,今天那个分饭的李瘸子不在,你要去一楼厨房自己拿。你放心,他明天就过来,就麻烦一天。”
“哦。”
从没见过李叔请假,隐约觉得他可能去处理和林天一家的事情了。林天突然说不来了,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
吱呀门又开了,是清清。
“白添,”她显得十分害羞,“我想了之后,觉得这么早吵醒你,真是……是很不好的。所以,我帮你把早餐拿上来了~”她从身后拿出两袋包子,忐忑地看着我。
“谢谢。”我接过其中一袋。
“我们一起吃吧。”她有些欣喜地说道。
“恩。”
“白添,你想家吗?”她嚼着包子,口齿不是很清楚。
“不想。”
“啊?不会吧。听说你在这里住了六年了。”她惊讶地看着我。
“恩,这里变成了我的家。”
“哦,这样啊。”她继续嚼着,看起来不太明白我的话。
“那你想家吗?”我问她。
“我吗?我昨天才来的。应该,只有一点点想家吧。”
清晨空气不错,我们并排站在窗边。窗户并没有开,但仿佛能闻到窗外空气的味道。
“你怎么不吃啊?”她好奇地问。
“胃口不好,吃不了太多。”
“天呐!”她突然叫起来,我吓了一跳。
“好浪费啊!多么好吃啊,你不要扔掉。”
“哦……”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又吓我一跳。
“你……还有一个半包子,没吃。”她咽了一口口水。
“你,要吗?”我看着她。
“啊,谢谢,”她接过包子,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吃了啊。”
“你……不介意的话,吃吧。”
于是她又大口大口吃起来,好像饿了好几天似的,满脸幸福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