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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幽夜骑士

【上古时代,第二逆纪元2990年4月18日,刚铎大陆北部】

“碎影之森里可越来越不平静了!往常的动物全都跑到更深处去了!”

四月的这段日子里,从森林里空手归来的猎人们总是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而女人们也会和他们一样抱怨道:

“厨房里的储藏窖洞都快见底了!麦地和菜园在晚上老是被搞得乱七八糟,可恨的是浑身肥油的看门狗一点动静都没有!”

卡特村里的气氛愈加凝重。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往日的饭后笑声却早已不再。随处都是拧着眉的妇女们,她们或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前的小凳上,或像游魂般徘徊在一片片菜园里,她们为食物的事已经筋疲力竭。

村里的男人们仿佛一起约好了般,每每可怜的午饭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出家门,赶集般汇聚向村东的卡特酒馆。由于食物的紧缺,酒馆早在半个月前就停止了餐点的售卖,目前也就只有贮藏不多的酒供男人们享用了。

这对男人们倒也无碍,吃可抵消不了他们积攒满腹的怒火与怨气——只不过,酒窖里的酒们可只有十几桶了,这顶多能坚持六七天!这对男人们来说真是不幸至极的噩耗,而还有二十多天,贩卖酒水和其他货物的游行商人才会从艰险的山路路过卡特村(通往怀特镇的大道被塌方的山石埋压已经半个多月了,几周来不歇气的降雨令从怀特镇来清除障碍的士兵们叫苦不迭,数天便能完成的工期一直拖延到如今)。

两扇木门不停的开开合合,男人们低沉着目光,就像走上处刑台的囚犯,一个接一个毫无生气地涌进酒馆里。他们很多都没了兴致与耐心到酒柜台上亲自点酒,只是三三两两的随意坐在某个空位置,扯起喉咙大喊来一大杯什么什么酒。

这个时间段总能把雪莉一家人忙得大汗淋漓,就连雪莉的老母亲也不得不蹒跚着脚步在嘈杂的人群里穿梭着送酒。有时候她会被吵得晕头转向,身体上磕磕碰碰也多有疼痛,但她却不曾埋怨这些年轻的孩子,要知道,灾难之前他们都是很有礼貌的——文明、团结,这可是卡特村人曾引以为傲的素养。

“嗨!伙计们中午好!”

三道整齐划一的高呼声突然传进酒馆里,随后一步,三个满面油光的年轻人并排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犹如宝石般璀璨夺人。

“哈哈,我们又来晚了呢!“中间的矮个子说。

“亨利!都是你非要啃完那条乳猪腿!我和亨文都说要迟到的!”左边的高个对矮个说,右边的瘦子插嘴道:“不不不,亨瑞,明明是你要在家里玩弄你的小怪兽,我们才迟这么多好不好!”

三人对四周充满愤意的目光早已熟视无睹,自顾自地互相指责中,在东南角的空处咧咧坐下。结实的橡木长椅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吱吱”声。

“雪莉女士!请来三个大杯浓麦卡宴烈酒!”亨瑞喊。

雪莉不得不挂上微笑从柜台里出来,端着杯盘来到三个滑稽的胖子面前。

“三位少爷们,来,你们的酒,请尽情享用!”

亨利眯着老鼠般的精眸,等雪莉放置酒杯在他面前时,突然狠狠地一把握住她白皙的手臂:“雪莉女士,你可真是越来越迷人了。不知今晚是否有空,我父亲大人今晚要举办一场丰富的家庭盛宴呢。”

雪莉顿觉难堪,犹豫片刻后说:“谢谢亨利少爷的好心了,可我今晚已经有打算了。”

亨利不肯放弃,正在这时,周围的群众里有人在说:

“有些人钱是有那么多,干的事却连戈尔多都比不了!”

有人混在人群中加大音调嘲讽说:“是啊!狗除了吃睡还能看门,可有些长的人模人样,连看门狗都不如!”

亨瑞和亨文无感无知,却发现他们兄长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一片红色。

亨文端起酒杯对亨利作干杯说,“亨利,你跟谁生气呢!快尝尝这酒,比昨天的还要好喝哩!”雪莉趁机抽出手臂,鞠身后退回了柜台里。

亨利三人一如既往,喝到半杯烈酒时,就开始炫耀的夸夸其谈:有时候是刚铎的某个大家族,有时候则是远到了莱普拉斯地区的种种战斗,甚至于刚发生于阿拉斯加地区①不久的阿忒斯要塞攻坚战都说让人仿佛亲临其境,令人身处那数十万生灵厮杀的残酷战场上般。

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亨德大老爷家养着不少高级的送信鹦鹉,是那种从不会迷失在广袤森林和山脉中的疾风秃鹦鹉。酒馆里的男人们尽管不情愿,可外界的信息对于他们而言拥有着难以比拟的吸引力——尤其是当酒馆柜台旁和广场上的告示牌因为送信秃鹦鹉的迷路而常常得不到更新时,渴望力量,当然包括着知识力量的男人们就愈加的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亨利三兄弟确实很可恶,可此时酒馆里的三四十人里,又有几个不会仔细去聆听他们三人口中吐出的话呢?就算是鬼话也足以叫他们津津乐道好一阵子。众神在上,这算是男人们一天中唯一算得上不糟心的时间段了。

“亨瑞,你有多久没听到海上的事儿了?”亨利小饮半杯,转口问。

“喔,久到我都快忘记海水的味道有多咸了。”亨瑞抿嘴,“怎么了,昨晚送来的信纸上有消息吗?”相比与安宁稳定的大地,亨瑞的心其实很久以前便被象征无拘无束的海洋所征服了。海盗是他的偶像,甚至于高于天上的七位神明。他常常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一名自由的海盗。然而这愿望在老亨德老爷的打压下时至今日也没能实现一点点——哪怕是独自远离家中几公里,都会被不苟言笑的侍卫扛回来。

亨利的小眼睛快速的瞟了一眼四周,很满意于这么多认真的听众在关注着自己一个人。他不禁昂起下巴,就像宣读国王陛下的昭示一般高傲说:

“两天前,就在诺曼海域②的核心地带‘曼昏'群岛里,第四舰队的海军与“三帝”海盗团之一的谢尔莫娜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交战。哇!亨瑞,你真的无法相信,那场战斗甚至激起了百米的滔天巨浪,连五十里外的爱琴城③都被淹没了大半!我都能想象出爱琴城议会的那些老家伙急得跺烂靴子的画面了!”

亨瑞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握紧手中的空酒杯急切问道:“该死的!美丽的谢尔莫娜女神没有受伤吧?谁最后赢了?噢!我可真希望自己能亲眼目睹那场伟大的战斗!”

酒馆里的男人们闪烁着精光,捋着粗犷的胡须等待着亨利小子的下言。一时间,大堂里安静得连屋外森林中吹刮的风声都能闻见。这时,有人隐约听到从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马蹄声。

亨利灌下最后一口酒,粗鲁地拉开胸前领扣,兴奋地欢呼说:“海军可倒大霉了!一个副级海军基地和四个精英舰队都被一口气摧毁,就连诺曼方面的海军第四战力托萨。布维奇中将都掉入大海里失踪了!”

“耶!海盗万岁!”酒馆里众人与亨瑞不约而同的骤然起身,欢呼着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时,一道黑影悄悄从他们身后掠过,在偏僻的东北角的窗户边静静坐下,就好像他一直都在那儿般。

鼎沸过后,酒馆内再次被男人们的杂论声掩埋,一切不好的事情都被抛在门外,现在可是属于男人们的真正时间!

不知道是谁又讨论起了神秘的幽夜骑士,而随后又有人突然在人群里大喊:“天呐!他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几十道目光汇聚在一道人影之上。漆黑的斗篷将男人完全笼罩,他微微弯曲着脊背,握合在桌面的双手轻叩着旋律,他隐于兜帽下的脸望向窗外,不知道将视线放到了哪里,幽远而专注。这附近的村落里可没有任何人喜欢穿这样宽松的大斗篷,也没有人会将宽刃长剑像他一样拴在背上带进酒馆——噢,众人会不禁想到,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他在酒馆里要让人看起来舒适、平等、安全吗?有些喝醉的疯子可只找眼热的人下手哩!

现在可没有醉汉,也没有人会对幽夜骑士的实力提出质疑。最近这一个月里,不少想晚上去森林里碰运气的猎人们,时而便被骑着黑马诡异地在黑暗里穿行的骑士吓得空手而归。也有些胆大的人想摸清骑士的真面目,每次却都被挡在了碎影之森的内围线外,他们可不敢去那里面!——不单单是戈尔多的洞穴营地,满地的猛兽和毒物,传闻里面更有毁灭级④的未知生物存在着。有人猜测是顿茨族的奥顿巨兽,也有人猜测是从北方的极北雪域下来的食人兽。不过有一位年迈的老者坚信说,他儿时在森林深处曾目睹到两只背刺戈尔多打斗——天知道,那可是只会存在于黑暗大陆阿拉斯加地区的高级戈尔多种族啊!仅需一只便能摧毁一整个骑士团!

恶灵级的半兽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人类盘踞的刚铎大陆上呢?——附近所有的村民都这么想,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那老者的话。直到他在逝世时仍口齿不清的念叨,才开始渐渐有人愿意相信他这不可思议的判断。

嘿!这些可不是唯一让人惊恐的,更重要的是,碎影之森内围的深处,连接着那片被称为“死亡领土”的流雾沼泽!其实卡特村历史上也没有任何人真正进入过沼泽里。作为坐落在碎影之森门口的村落,只时而有各地的佣兵来此夜宿和整顿,而其中竟也不乏来自刚铎国都罗洁。爱尔佣兵协会⑤的佣兵。流雾沼泽的消息便是从佣兵们的口中得知,村民们再也无法得到更多的消息,仅仅止步于“流雾沼泽异族肆虐,千万不要自寻死路!!”等等粗略的告知。

往往,一代又一代的村民们能目送雇佣兵们进去,却极少能看到他们从里面出来。而此刻就在他们眼前坐着的黑袍骑士,这段日子里在碎影之森中来来回回至少不下十几次了!这真令所有人难以置信!

注解:①阿拉斯加地区:位于庞克雷姆大陆的西方大陆板块——“黑暗大陆”北部,被火山群、低地、森林、山脉所覆盖,同南部相邻的底特律地区,是世界七大地区中人类数量最少、五大大陆中唯一被兽族、妖族等黑暗种族所支配的大陆。自近六千年前的第一逆纪元初期,宙斯遁王国的远征军开始了对这最后一块大陆的争夺,然而时至今日,黑暗大陆上人类的城镇与要塞只有六座:分别为阿拉斯加地区东北沿岸的尼古拉斯城、奥林匹斯城、哈瑞吉斯城与位于前沿阵地的阿忒斯要塞(已达初级城市规模),与底特律地区东南部沿海岸的恶魔城、所罗镇。

②诺曼海域:又称北海,位于王土大陆以北、刚铎大陆以南的广袤海域,庞克雷姆四大海域之一。海域中各型海岛众多,海盗与海军在此常年对峙,经常爆发局部战争,局势十分混乱。

③爱琴城:王土大陆东北方向约200里处,诺曼海域中五座城镇之一。驻有正级海军基地——爱琴基地。

④毁灭级:我觉得这个是大家所需要记住的,庞克雷姆大陆上的神职者们从启封仪式后便被要求记下很多,而神职者的灵阶等级与其他种族的灵阶等级都是必须的。

神职者是对拥有灵力的人类的统称,他们被称之为神的奴仆。神职者共有四大神职,而每个神职又分为两大灵职,它们是战士(剑士、斗士)、游侠(盗贼、刺客)、巫师(魔法师、通灵师)、力师(拳师、器师)。战士与游侠俗称为普通神职,而巫师与力师为高等神职。

按灵力的大小,灵阶由低到高分为神子级、神士级、神使级、神师级、神灵级、神顶级与神圣级。

而兽族、妖族、灵族、魔族、龙族、海族等非人类种族的灵阶等级(每一个灵阶都分为顶、上、中、下四段)则对应的分为残暴级、屠戮级、噬魂级、毁灭级、恶灵级、死灵级、领主级。传说在黑暗与隐秘的深处,还存在着更为强大的生灵,甚至能与至高无上的七神抗衡,但这也只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传说而已。

⑤佣兵协会:针对庞克雷姆大陆上所有个人与势力开放,执行不同条件和性质的商业服务,为利益而产生交易。成员之中龙蛇混杂,常有矛盾和争斗,所执行的任务一般都受王法约束,但因协会的内部腐败,常与政府机构勾结,监管力有时形同虚设。

佣兵成员分划为神职佣兵与普通佣兵两个类别,神职佣兵拥有更高等的待遇。猎人协会与佣兵协会签订了历史久远的协议,人们只能从猎人与佣兵协会中二选其一,不得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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