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雨有些大,四月公子刚刚授课完毕,国王的诏书就到达了王府,召见四月公子,即刻进殿觐见。
大雨滂沱,宣召的人几乎浑身湿透。四月公子没有多言只说面圣需要换一身衣物,并叫管家去准备。
太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胡承带着小柔去了雾城,袁明轩去了西郊见一位故人,只有西风在,负责保护四月公子的安危,此刻他被前来宣召的公公挡了下来。
雨大得看不清楚前面,四月公子身子已经湿了大半,他撑着伞,跟在一群侍卫后面,在太子焦急的目光和西风的无奈中上了马车,消失在雨雾之中。
“四皇叔去了哪里?”太子神情中写满了焦虑。
西风看出了端倪,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太子断不会有如此的神情:“王爷去了西郊,看这天气怕是回不来了!”
“可是……”
“太子有话直说,西风定然会竭尽全力!”西风越发觉得奇怪。
太子在西风耳边嘀咕了几句,西风的脸色骤变,他连伞都不打,直奔着马厩奔去。太子自然也能干等着,他吩咐曹公公赶紧备好马车,他要进宫见王后。
四月公子独自坐在马车里,外面大雨如注,雨雾让一切都变得不清晰,他身上因为雨水打湿不断的滴着水。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太子的神情里的担忧和焦急,到底因为什么样的事情,又是有怎样的危险在前方他并不知道,一切只能见招拆招。
十年来,他在生死边缘无数次,一次次都历历在目。冬城那六年,他活下来了,梧桐帮的四年他也活下来了。这个世界并不友好,人心并不都善良,大概每个人心底都住着一个恶魔,一点一点的占据着良知之后,那人也就成了恶魔。
十年前的那场灾难性的杀戮还在眼前,奄奄一息的哥哥,死不瞑目的父亲,半城无辜的百姓,成千成百的将士,血流成河,染红白色的雪,在那个夜里成为永久的噩梦。
王没有在正殿召见他,他去的地方倒像是冷宫,僻静的很。四月公子被带到一处屋子,屋子里倒是收拾的干净利索,还燃着熏香,香中带着特殊的,说不上来的香味。四月公子站着,打量着这间屋子,布置很是简约。外面的雨已经小了许多,还能听到水顺着屋檐滴答的声响。
许是时间久了,四月公子觉得有些闷热乏累,湿了大半的衣服让他觉得难受。
“王上驾到!”随着小太监的叫声,四月公子跪在地上,行君臣之礼。
“平身吧,这里没有外人!”国王亲自扶四月公子起身,太监们似乎早就收到命令,关门离去。
“谢陛下!”四月公子不安感变得更加严重,自从他宣布退位,由小柔继承梧桐帮以后,忌惮他的人也变少了,如影随形保护他的人也被他撤掉。
在他从雪城出发之前,就已经将掌门人的令牌联通书信让古兰带去总舵,小柔年纪尚轻,一切由古兰和四位护法代为掌管。他与梧桐帮撇清关系,为了有一天,梧桐帮不会覆灭。
四月公子的棋艺早就闻名江湖,现在他下了一大盘的棋子,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十六岁的少年,心智却早就在魔鬼之地迅速成长。
“不知陛下召草民觐见所谓何事?”四月公子面容安静,他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明知道可能羊入虎口,他依然敢一个人前来。
“没事什么大事,只因朕对四月公子爱慕良久,这才召见。”国王盯着四月公子,像得手的狼盯着已经到手的猎物,满眼都是玩味。
四月公子恍惚之间记起很久以前,以前他还是个娃娃,有哥哥爱护,有姐姐宠爱,虽然姐姐大她十几岁,但是姐姐经常回家看她。所有人都要给姐姐下跪,但姐姐从来不让她跪着。姐姐说,他是这世界上最宝贝的人,不需要对谁低头,对谁下跪。
“王上怕是看错了四月,四月有贤妻,并无跟王上一样的喜好!”四月公子说的平静,心中已经猜到大概,他既然已经身在虎穴,大约只能等待救援而已,在这之前,拖就是唯一的办法。
国王忽然大笑起来,他笑得站在屋外的两个太监直发毛。他们的国王喜怒无常,他们只能希望今日进来的公子自求多福。
四月并没有因为这笑声有任何的举动和表情,他平静的如一碗水,没有一丝波澜。国王忽然有些恼怒,他是一国之主,有什么得不到。
西风找到袁明轩的时候,袁明轩已经进了城门,他顾不上大雨,骑马就往皇宫方向奔去。他太了解大哥的心思,这些年他只当作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四月公子独自被召进宫中,袁明轩只觉得自己都要炸毛了。他确实炸毛了。
四王爷袁明轩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先皇去世之后才太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现在的国王是先皇最大的儿子,比小儿子袁明轩足足大了二十五岁。但毕竟一脉相承,所以国王虽然暴躁专制,倒对这个弟弟格外的宽厚。所以,即使袁明轩年纪最小,但王位却是最高的亲王,更因为他赫赫战功,自然是其他两位王爷不能比拟的。
仗剑进宫,执剑面圣。四王爷这么做了,他将正在逃离的四月公子护在身后,他的亲哥哥袁明宇狠狠的扔在地上,他的剑就抵在国王的胸口:“今日,我便是犯了死罪,皇兄也应该明白出于无奈!”
“四弟,你大胆!”国王老脸通红,眼前这个用剑指着他的人就是他最疼的弟弟,已经不是个孩子。
“臣弟斗胆请皇兄放过四月公子,毕竟他是太子的老师,是江湖的一帮之主。”
“朕想做什么可还要你来管?”面对大哥那一脸的不屑和无所谓,袁明轩觉得自己那把剑想要不大哥碎尸万段。
国王喜欢上了男人,这是皇家的秘密。所以当四月公子一个人进宫,连太子都着急了。袁明轩更是要疯了。
四月忽然开口:“陛下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草民和四王爷离开便可;否则您身上的毒恐怕无药可解。”
“毒,什么毒?”
“我梧桐帮有奇人无数,下毒这点事情草民早就学会了。就在刚才与陛下对话之时,您不是喝了曹明给您倒的茶水吗?”四月公子说的不急不缓。
“那茶水里有毒?”国王瞪着眼睛。
“没有,要不草民不也中毒了吗?”四月公子拿起茶碗“毒在杯子边上,您喝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