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房深窈,疏雨黄昏悄。门掩东风春又老,琪树生香缥缈。
一枝晴雪初乾,几回惆怅东阑。料得和云入梦,翠衾夜夜生寒。
——《清平乐?梨花》
今皇帝下诏,于天下各地征选秀女,芳龄十八者即可报名。
一封皇榜令下,举国沸腾,各家各户争相抢着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去,希望着能够一夜之间成为皇亲国戚,飞黄腾达。
两个穿着朴素,貌不惊人的夫妇看着张贴出来的皇榜,对视着笑了,没有说话,似乎彼此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内心在想什么。
他们到了家门口就喊道:“霜儿,霜儿,你出来。”
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从屋里出来,她冰肌玉骨,面若桃花,只是眉间带着一点淡淡的忧愁和冷漠。
“娘,您叫我?”她轻启薄唇问说。
妇人背过身去说,“今天张贴出了皇榜,说是皇帝要征选秀女,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机会终于来了,你去选秀女,这样我们就能大仇得报了。”
聂霜微微蹙眉,抿了抿嘴:“当今皇帝年事已高,可自己还那么年轻,怎么可以…”可尽管她心里有万般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她的人生不是自己的,对于她来说,自己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复仇,别无其他。
“好,我知道了。”她低下头说。
妇人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心里有些许不忍,只能把手附在她的肩上安慰说:“霜儿,你别怪娘,我们家的仇只有你能报得了。”
聂霜的眼眶微红,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转过身去,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与平时无异,“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去的。”
她疾步走进了屋子,关上门,用手掩着嘴坐在地上痛哭,她是工具,是报仇的工具,且不说其他,从小到大,她都不被允许落泪,只因为那会让她分心,忘记复仇的使命,可这是她的命运,改变不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她站起来,照常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七天后
天还只是蒙蒙亮,她就醒了,她的爹娘为了今天策划了一辈子,又怎么会允许出一点意外。
从穿着到头饰都必须经过他们的同意,今天的她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头饰也是一样的颜色,白色的鞋子,长发及腰,素净,淡雅,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霜儿,记得务必不要冲动,什么事都等你得到皇帝的宠幸后才能做,否则会功亏一溃的知道吗?还有话多点,吸引他的注意懂吗?”妇人一句一句的叮嘱着,似乎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聂霜冷冷的“嗯。”了一声,从今天开始她的一辈子就葬送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毓秀阁
聂霜挑开轿帘,缓缓走了出来,站在门外看着“毓秀阁”三个字,心中百味交集,或许这里就是自己的归宿吧,既然来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站住,什么人?”门口的守卫问。
聂霜拿出腰牌,“郑蝶衣,待选秀女。”
“好,进去吧。”守卫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么美得女子,何苦来参加选秀呢,更何况这皇帝时日无多,唉!
聂霜瞧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又何尝愿意呢,可她没得选择。
“好,现在人都到齐了,第一轮选秀现在开始!”主考官下令。
“首先,测身高和体重。”
一轮下来,符合条件的秀女剩下三十个。
“好了,今天的测试到此为止,明天考琴艺,请大家做好准备,现在各秀女回去休息吧。”
回到屋里,聂霜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确定四周没人后才朝南边的小树林里走去。
她会武功,是啊,准备报仇的人怎么能没点功夫呢?她自嘲的笑笑,一个轻功她就坐到了树上,背靠着树干休息。
“功夫不错啊,那些主考官知道吗?”一道爽朗的声音带着笑意问。
她一下直起身来,四下里查看到底是什么人,正当她看时,一个人影已经停在了她的身后,聂霜感觉到了,二话不说出手就打,她自认自己的武功算是不错的了,可没想到这个人几个招式下来就控住了她。
“放开我!”聂霜恶狠狠的说,还不停的挣扎。
“你答应我不再出手伤人我就放开你,怎么样?”他说话时轻轻吐气,聂霜的耳根微红,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他。
刚刚打斗时,聂霜没看清楚那个人的容貌,现在在月色的映照下看,他长得真是惊为天人,月白色的衣服,手里拿着箫,墨发垂在肩上,玉树临风,刚刚听他的嗓音虽然略有些低沉,却富有磁性,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啊。
不过她倒也没那么垂涎美色,只是纯属欣赏而已,随即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男子轻笑出声说,“姑娘,你见了一个男人都会问他叫什么吗?”
聂霜的脸红了,微微低下头,“我哪有?只是你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而且吓了我一跳,于情于理,难道我不该问一下吗?”
“好,我被你说服了,临川,临江的临,山川的川,你呢?”临川说。
“聂霜。”她没有隐瞒,反正露水相逢,各安天命,下一次还不一定会见面呢,没这个必要。
“我记得你参加选秀的名字可不是这个啊。”临川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偏过头来问。
聂霜觉得这个人似乎不简单,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时的她已经对临川起了戒心,“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从腰间拿出事先准备的匕首,趁他不注意,放在他的脖子上。
临川举起手,“你别冲动啊,我就是来这里看月色的,无意间碰到你的嘛,至于你选秀这些事,你想想啊,这里离毓秀阁这么近,随便打听一下都会知道的啊。”
聂霜稍微犹豫之后就拿下了匕首,虽然他说的未必都是真话,可他也没伤害自己。
临川看着她,觉得她不像为了名利和财富而去参加选秀,于是就问说:“聂霜,你为什么去参加选秀啊?要知道那皇帝年纪可不小了。”
聂霜垂下眼眸,“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了,这还用问吗?”
临川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聂霜看着他,反问道:“我们刚认识多久啊?你了解我么?凭什么认定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
“好了,别说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走了。
临川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转动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