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个还给你。”雨丫儿紧跑两步追上走在前面的秋邺昕。原来刚刚发丝间的牵扯并非错觉,人影掠过雨丫儿的发间多了一支光彩夺目的桃花金簪。雨丫儿轻轻摘下来拿在手上,只见纯金的簪柄上雕刻着如意的纹路,簪顶端一朵怒放的桃花栩栩如生,瓣瓣清晰,蕊丝袅娜,似乎一缕清香就要扑面而来。单是这上乘的做工就能看得出此金簪价值不菲,更不用说这花蕊正中那颗烁烁生辉的红宝石。女孩儿家又有哪一个不喜爱这精致的物什,雨丫儿犹豫片刻还是追上秋邺昕,把金簪塞到他的手里。
秋邺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这可是他专门回皇宫请求母后准获许,亲自在一大堆贡品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既简洁又精致,想必是合雨丫儿口味的。记得当他拿起这支金簪的时候,随行的宫女太监哪个不露出艳羡的神色。可她却只看了一眼就推拒了。难道他的礼物就如此不入眼么?秋邺昕心中升起一股恼怒。他真想催动内力将其碾成粉末,只是迢迢千里的期盼终是不舍的。
“雨丫儿乃一山野村姑,怎么配这般贵重的东西。湘儿一定会喜欢的。”见秋邺昕的神色阴沉得厉害,雨丫儿忙解释道。
秋邺昕不听则已,听此话犹如火上浇油。“你以为我的东西是随随便便送人,随随便便就转让的么?”
“不是啊!”雨丫儿从来没有见过秋邺昕发这么大火儿,非常抱歉地解释着。不能接受他的心意,终究还是伤了他啊。
“既然这东西如此不堪,要它何用?”越说越气,秋邺昕右手一挥,一道金光飞出,金簪被抛进了不远处的溪流中,溪水催动着它越走越远。
“喂!”雨丫儿愧疚之余,几分怒气涌上心气。“你生长在豪富朱门,怎知民间疾苦。即使不想要,接济给饥寒之人也算是件善事啊!何必如此?”
说罢,雨丫儿放下药娄飞身而去。
待秋邺昕寻着身影看去,雨丫儿已经挽起纱裙小心翼翼地踏进还有些冰凉的溪水中,弯下腰左摸右找起来,发梢垂落在水面上飘来荡去。见此情景,秋邺昕心中一荡,刚刚的阴霾一扫而光,身形一闪紧随而来,只见一只大蜻蜓在水面一点,然后一个鹞子翻身顺便带着水中的美人鱼直冲云霄,片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岸边。
雨丫儿挣开他的钳制,头也不回地背起药篓继续赶路。桃花簪仍在她的发间流光溢彩。
女孩儿的心思终究是缜密的。没多久雨丫儿就将桃花簪小心地取了下来,觑视一眼不远处的秋邺昕。拿着金簪的纤纤素手抬了几抬,最终没有将簪它再送回去。
“此簪暂存我处,待他日遇可怜之人再行施予”雨丫儿自圆其说地说道。见秋邺昕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可舍不得拿给他去任意挥霍。
“此物已赠你,你转手与谁跟我何干?”秋邺昕风轻云淡地说道。“不过,此簪之主只你一人,易主必定灰飞烟灭。金粉也能解一时穷困是吧?”送礼物都得如此胁迫人,让他心中苦笑连连。
“过分!”雨丫儿狠狠地瞪他一眼,手中紧紧攥着桃花簪。如此精致的东西被毁掉是何等的可惜!
“回礼我还是会要的。”秋邺昕又恢复了起初的调侃之态。
“什么?”雨丫儿瞪大眼睛瞧着他。礼尚往来虽然合乎情理,只是雨丫儿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够作为这件贵重首饰的回礼?不收下它,又不舍得它被可恶的秋邺昕毁掉,真是大伤脑筋!
“我要一个和华阳师兄一模一样的荷包袋。”秋邺昕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似地说道。原指望她能自己主动为他缝上一个,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为了得到这么一个,也为了她能够安心地收下金簪,他像极在谈条件,无可奈何啊!无论如何只要她愿意为他亲手缝制就算是得偿所愿吧。
雨丫儿俏丽的面庞上一闪而逝的飞霞没有逃过秋邺昕的眼睛。
明明缝得很小挂在华阳哥哥胸前的,怎么就让他知道了呢?该不会他在诈自己吧?雨丫儿暗自思忖。
“什么样的啊?”狡黠的眸光片刻收起,雨丫儿故作不知地问道。
“莹白的底色上绣的是岁寒三友。”就知道这小丫头不肯乖乖认账,秋邺昕胸有成竹地描述起来。
那日他们四人搭伴儿在河边洗衣,湘儿忽然玩兴大起,调皮地撩起水泼他们,结果谁也没逃过,齐刷刷地四只落汤鸡端着自己洗好的衣服回去了。秋邺昕突然想起一紧要事,顾不得换下湿衣就去了华阳师兄房间。华阳师兄正在换衣,胸前精致的心形荷包赫然跃入秋邺昕的眼帘。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大师兄那里拿来仔细端详的。只见一面绣着一支含苞欲放的冬梅,恰似一位妙龄少女轻轻低诉着似水情怀。荷包的边缘绣上纤纤松枝作装饰,淡雅而清幽。另一面是几株茂盛的嫩竹,如翡如碧,苍翠欲滴。仿若一名翩翩少年迎面而来,飒爽而脱俗。秋邺昕虽只是轻轻一触,却也能感觉到其中的柔韧,那应该是一缕女儿家的青丝吧。他自幼喜好读书,这风霄国的习俗他岂会不知,风霄国的女子一生只会剪取一缕青丝装入荷囊中赠与心上人,以表生死相随,此志不渝之意。因此华阳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它。想到此,秋邺昕的心中一阵苦涩。
果然被他知道啦!雨丫儿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沉吟半晌,雨丫儿终于按捺下窘迫的心情,“原来你是说那个呀!”她讪讪地笑道。
“你想要的话,还不知道多少女子争相献上呢。哪或缺我这粗糙的一个,不如我给你做一个麒麟囊如何?”雨丫儿张大明眸,献宝似地讨好秋邺昕说。
“好吧。”秋邺昕内心酸楚连连,勉强装出一副豁达的样子。定情香荷雨丫儿岂肯做出两个?有时他竟会胡思乱想着若是雨丫儿先遇到的不是华阳师兄而是他,雨丫儿会不会钟情于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他也不知道何时他竟也如此的不自信了。命术如此,怎奈何?只要出自她的手,就算只是一个普通的荷囊也聊慰那份倾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