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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爆竹声中的除夕(下)

丁富贵没有说话,却用行动表示了。他走到河边,直接点燃一个爆竹扔进了水里,“噗”的一声闷响,爆竹在水下响了。

要在水里燃放带引信的爆竹很有难度,要会看“火候”,爆竹扔的早就哑,扔的晚还没进水就会炸。

郑磊依样扔了爆竹,林晓凡感觉郑磊扔的时间比丁富贵晚,爆竹在刚入水的时候就炸了,溅起

的水花淋到了靠河最近的两个孩子,惹得他们一片惊叫,这一局高下立判。

“再来,”丁富贵很不服,他准备借助点别的东西,找到一个废旧的挂点滴瓶,把爆竹塞进了玻璃瓶里,这样直接点燃爆竹很危险。所以丁富贵给这个爆竹做了“慢处理”,将它的引信割开,抖出一部分黑,经过这样的处理可以拖延爆竹爆炸的时间。

只听“砰”一声,玻璃瓶在地上炸的粉碎,早已躲开的几个孩子看到此景象也啧啧称奇。

郑磊却没有全程观看丁富贵的表演,他也找到了一个玻璃瓶,在瓶子里装了一些水,让它能在水中站立,把做过“慢处理”的爆竹固定在玻璃瓶的瓶口处,点燃爆竹后轻轻地把瓶子放进河水里,玻璃瓶随着水流缓缓移动,这次的爆竹炸的时间比以往都慢,“啪”随着一阵烟雾,漂流瓶被爆竹炸的四分五裂,崩飞玻璃碎片激起一片片涟漪,更绝的是瓶子碎了,圆形瓶底还完好,在水面漂浮了一会儿才沉入河底。看的几个孩子一片叫好声。就观赏性而言,郑磊又赢下一筹。

丁富贵在如此局面下却还不肯罢休,执意还要加赛一场。

郑磊随手点燃了一个爆竹扔到地上,淡淡的道:“我不陪你玩了。”要不是看在丁富贵今天很大方的面子上,郑磊根本不会跟他比,没想到丁富贵还得寸进尺,郑磊果断拒绝。

丁富贵见郑磊态度坚决,想到请将不如激将,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坨牛粪道:“用炮仗炸那个,

咱俩谁都不准对炮仗动手脚,塞进牛粪里直接点着,谁溅到牛粪倒霉,怎么样,你不敢了吧?”

那坨牛粪还很新鲜,大概是草料贮备不足的村民放牛时留下的,爆竹的引信很短,燃烧的速度很快,如果不做“慢处理”,跑的稍慢就会遭殃。

似乎感觉自己激将的几句话有些苍白,还需要些的诱饵,丁富贵道:“看见没有,你要是这局也赢了,我手里的小鞭炮就归你。”丁富贵手里的小鞭炮俗称“小豆丁”爆竹,形似迷你的大地红,只有大地红一半大小。据说,捏在手里爆炸也不会很难捱,是绝对装B的利器啊!

郑磊好胜心被丁富贵撩拨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道:“行啊,来,比就比!”

丁富贵为了显示他没有作弊,特意让郑磊的弟弟挑了一个爆竹,他亲手把爆竹塞进牛粪里,调整了一个便于逃离的蹲姿,众人除了他早都远远的避开,林晓凡通过丁富贵微微颤抖的右手读出了他内心的忐忑。

众人瞩目下的丁富贵压底蹲姿,尽力伸直胳膊用香去点爆竹,看见引信冒火星的一刹那,转头就跑。

可跑出好几步,却没有听到声响,丁富贵有些迟疑,是否回去检查检查。

一个孩子阴阳怪气的道:“你点没点着啊?还没点着爆竹就急着跑,胆子还不如我呢。”

听到这话丁富贵不淡定了,只得走回到牛粪处查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丁富贵低头时,那“没有”点着的引信突然爆发,“砰”····

丁富贵傻眼了,愣愣的站在那,众人看到“劫后”的那副尊容,几个人都笑疯了····

丁富贵衣服上全是溅的牛粪点,那张脸更是没法看,宛如传说中的隔壁-“王二麻子”。

“哈哈”林晓凡也笑的不行,醒过神来的他提醒道:“丁富贵,你还愣在那干什么,赶快用河水洗洗,回家换身衣服。”

丁富贵大概的洗了洗脸和衣服,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准备直接离开。

看见他要走,郑磊的弟弟童言无忌喊道:“哎,我哥还没比呢,你要是认输的话得把鞭炮留下。”

丁富贵没有理会他,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男孩子童年的世界里,似乎永远不缺乏争斗和好胜心。

除夕夜,简单而又复杂的一个词汇,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却能第一时间让人联想到:团圆、年夜饭、父母、春晚、守岁······

除夕夜林家的第一顿饭的主食是干饭,配上几个炒菜。小米加大米,比平时少放水,煮出来之后白黄相间,这就是干饭。吃干饭的表面意思是只吃饭不干事,是个贬义词,而在除夕夜吃干饭,寓意来年全家人只享福,不用劳累。

吃过饭,林晓凡看电视,林顺晨便抽烟边跟着他看新闻,房间里只剩林母的声音,当地人信奉“有借有还,”不管是钱还是其他东西,除夕之前一定要归还回去,否则带着债或者欠别人家的东西没还过除夕,来年容易交霉运。

林母数算道:“凡凡(林晓凡乳名)他三姑夫家的犁还了,他大伯家的磨具也给了···”

林顺晨偶尔也插上一两句。

“哎,也不知道你姐姐怎么样了?预产期说是在正月,也不是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林母数算完又对林晓凡说道。

林晓凡记忆里外甥的生日确实在正月,具体时间不清楚,他还是安慰道:“妈,你放一百个心,我姐没事,肯定生个男孩。”又怕母亲胡思乱想,又道:“郑磊他姑父家有电脑,我从网上看过生男生女的知识,我姐肚子的形状肯定生男孩。”熟能生巧,林晓凡拿郑磊撒谎做挡箭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哼,小孩子家家的,就会胡说八道,我当年给别人接生那会,你还在我怀里喝奶呢。”林母教训道。

林晓凡最怕母亲倚老卖老,她教训儿子最常用的一句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水饺都多。”

果然,林母下一句话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固扎(水饺的方言版)都多。’”

看人不爽是会传染的,教训完林晓凡,林母又对林顺晨道:“你看你抽烟这个迷,弄得屋里怪呛人的,再抽,出去抽完再回来。”

林顺晨尴尬的笑笑,道:“说孩子呢,又扯到我身上,”还是把烟熄灭了。

林晓凡从不抽烟也闻不惯烟味,所以他坐在门口,把门拉开一道缝呼吸新鲜空气。在重生后的第一个除夕夜,林晓凡整晚都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出去疯,他一直陪着父母,这似乎是每一个游子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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