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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竹台点花灯,对于言家人来说就如同是皇上的圣旨一样。花灯点上,会由掌灯人言煜然通知所有言家人在半个时辰内,也就是一个小时以内,必须到言家老宅内的竹台。如果赶不到现场,除非是有什么差点丢了命的不在场理由,否则视频通话也必须要露面。

在言陌记忆中言家只点过两次竹台的花灯。第一次是言陌的爷爷临死前宣布遗言。第二次是父亲接任当家的。都是对于言家人来说重大的消息。这有事儿没的大半夜点花灯还真是第一次,闹得言陌心里一阵慌。按照以往点花灯的节奏,该不会这次轮到自己老爹挂了吧?

想着,言陌坐上了往言家老宅方向去的巴士,正好赶上了凌晨一点半的末班车。这么晚了,自己开车实在是有可能睡着了,还是坐公交比较把握。

末班车上也没有别的人,言陌就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到终点站叫我一声。”

司机闷闷的应了他一句。言陌就坐到靠窗边的位置,微微偏头打起瞌睡。自己也不知道瞌睡了多久,只是突然觉得车停了,就以为到地方了,便起身往车门口走去。

走到前面的车门,门却迟迟不开,他疑惑的问道“师傅,麻烦开一下门。”却看回头看到司机的驾驶座上没有人。车里的灯闪了几下,和引擎一起熄灭了。似乎车停的地方是没有路灯照明的,车内陷入了一片黑暗。言陌被这突然的光线差弄得眼前一黑,一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他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冷静,抬手轻轻动了几下身前的车门,打不开。过了一会儿车里也没有别的动静,他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而当他看清楚自己身边时,他意识到自己宁肯一直在黑暗里看不见!

从黑暗中呈现的车内不再是空无一人,而是坐满了人!他下意识的转身靠在车门上,脚下传来微小的踩踏声瞬间将车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都起身渐渐向他走————飘了过来。

言陌看着眼前的景象想大骂两句,但喉咙里却挤不出半点声音来。同时又听到了不知道从车里什么地方,传出一阵嘀嘀嘀的声音。这声音言陌是太熟悉了,动作片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定时炸弹倒数计时!

看着飘向自己的类似于鬼魂的这些人慢悠悠的把自己逼到了死角,自己的身体也不争气的动弹不得。心急之下,言陌一咂嘴,没声音的骂了一句“我Kao!”刚想这到底该怎么办?突然眼前天旋地转的一片模糊,渐渐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巴士的一个急刹车瞬间把言陌从噩梦里拉回了现实,顺着头撞到座位靠背,直接吓醒了。

“原来是梦啊。”他揉了揉眼睛好好清醒了一下,站起来向车门走去。

走到车门前,他站了一会儿,车门却没有要开的迹象。他转过头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开一下门。”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心里突然打了一阵鼓。回头看到驾驶座上真的没有人!

接下来,梦中的情节按部就班的上演了一遍。引擎的震动和车内的灯再次熄灭,车内陷入了一片压抑的黑暗。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一个人形的半透明物体,有的甚至看上去像是气体,轻飘飘的存在着。

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第二次了,这次他也算长记性了,比上一次更加冷静。在眼睛适应黑暗后,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声音,轻轻推了两下车门,真的是锁上的,和梦里一样。

耳边传来的嘀嘀声再次提醒了自己,这又是和梦里的一样。他突然想,自己该不会又在做梦吧?现在身边这么一群鬼,炸弹又不知道是定时多久,这种情况自己能怎么办?

“肯定又在做梦,没道理会这么背吧?”这样想了一下,言陌咬紧后槽牙,给了自己一巴掌!心说反正都这种情况了,也不管声音会不会吸引身边这些东西了,总之如果是在做梦,现在只想赶快醒过来!

这一巴掌抽的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倾向!这还是自己的手吗?这力道可真是提神醒脑,自己现在绝对是醒着的!

可这确定了自己是醒着的,反倒是更大的一个噩梦。现在可真是撞见鬼了!心里想着可能这次点花灯不是自己老爹挂了!是自己要挂了!

刚才那一巴掌声成功的又把这些鬼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是倒挂在天花板上,仿佛和自己的时空是相反的一样。

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是统一的。空洞无神的双眼,嘴似乎闭的很紧,好像被针线缝上了一样,嘴边的皮肤都皱了起来。体形看起来像似坏掉的娃娃,就好像人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手脚都有些错位。脖子也像中风的人一样歪在一边直不起来。

想着刚才自己站在门口被逼到死角,又看着这些鬼从天花板上倒着慢慢的飘向自己,言陌一个机灵爬到了地上,小心翼翼的不再发出声音,抱着可能后门没锁的侥幸心里爬向了巴士后面。

果然,这些东西对声音很敏感,都只是朝着刚才自己那一巴掌声音的原地飘了过去,没有改变方向。此时言陌心里嗤笑了一番,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晨新,估计他该哭了。但这种轻快的心情被耳边传来微弱的定时炸弹的倒数计时声提醒的没维持过三秒就被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鬼地方的心情给代替了。

终于爬到车的后门,言陌看到门边上的东西倒吸了一口冷气,快速用手捂住了嘴才没发出声音。门边上的东西并不是别的鬼,而是自己刚才印象里唯一一个活人,就是那个开巴士的司机!现在只剩一个血淋淋的头和一张狰狞的脸安安静静的在门前摆着了。而且从那颗头颅里似乎还往外冒着一团烟,发出一股酸苦的恶臭。

言陌被这气味熏得直想干呕,捂着鼻子和嘴,僵在那里看这那团烟过了几秒钟。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渐渐融化掉,烟也越来越浓,逐渐呈现了一个人形,飘在半空中,倒挂在天花板上。而这只刚成型的鬼不像别的那些往自己最开始发出声音的地方飘,却是呆在原地,直勾勾的和言陌四目对视。

此时言陌发觉到,原来这些东西是看不见自己的,它们完完全全是靠声音在做出反应。他摸了摸口袋,想找点什么能发出声音东西能把眼前这只引开。身上现在除了一张公交卡和手机,就只有一枚一块钱硬币。

现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出去可能还要用手机求救,手机是不能拿去丢了。公交卡也就是薄薄的一张塑料,扔出去也发不出多大声音,现在只有靠这枚硬币了。

言陌从口袋里把硬币捞出来,往车的前面扔了过去,估摸着角度应该能撞到车门出个响。结果他人算不如天算,硬币在车内地毯的地面上弹了几下,卡在了地板缝里,没出半点声音!

言陌现在特别想掐死设计公交地板用地毯的人,然而也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能掐死那个人的时候了。他又掏出手机,想最后再赌一把。就当他把手机握在手里,想抛出去的那一刻,最前面的车窗突然被打破了!

车窗被砸开和玻璃碎了满地的声音瞬间吸引了车内所有的鬼,包括言陌眼前这只都以极快的速度飘了过去。它们紧闭的嘴唇瞬间撕裂一般的张开,像饥饿的野兽一样向从外面砸进来的砖头扑了过去。

此时言陌面前的车后门也被从外面打开,一只手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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