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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曾相识否

初秋,凉风萧萧时节,骄阳也渐渐褪去了对大地的灼势,没有酷暑的燥热,亦没有严冬的寒冷,花草万物盛极,正如轻熟少女,淡妆浓抹总相宜。

晴风看上一只水墨画纸鸢风筝,世倾也选了莲花风筝,高雅素洁如她,加上略带微风的好时节,众人被晴风拉着来到郊外草地河边放风筝,其实这里除了灵异其他人本就是借着蓬莱宴会之际出来游玩的,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晴风,晴天的晴,风雨的风。”晴风突然发现这么久居然不知道白衣女子的名字,一时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嗯.我叫化页,花叶,花草的花,叶子的叶。”世倾停顿一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便把自己的倾字拆分来,一来可以暗示晴风,以她的聪慧机灵如果没有忘记自己应该不久便能想到,二来如果她们此时相认,身份便会轻易暴露,现在还不清楚灵异的来历,不能贸然行事。

“花叶,好特别的名字。”晴风一时觉得新奇,也没有多想,拿着水墨风筝就抛向空中,却不料怎么也飞不起来。

“傻丫头,放风筝首先要看风向,呐,你看!”欧阳皓月仿佛很懂的样子随地捡起一片枯叶抛向空中,枯叶往东边飘落。

“现在刮的是西风,所以你要往西边跑,迎着风,风筝才有力气飞起来。”

晴风和世倾怔怔的看着他,对于在岛上长大的她们来说,确实不知凡尘之间连最简单的放风筝都有这么多讲究。

欧阳和灵异两人分别拿着世倾和晴风的风筝,因为世倾对灵异颇为冷淡,而晴风虽有防人之心,却仅仅也只是提防而已,没有多余的排斥。欧阳和灵异轻轻的托着风筝,两位青年才俊,一个风度翩翩、正义凛然,一个冷酷俊朗、淡然处之,世倾和晴风开始助跑,白衣随身飘散,粉衣则芳香四溢,阵阵清脆甜腻的笑声传来,在这绿油油的草地上飞扬,倒影垂在不远的小河边,如此四人,已是人间绝景,加上躺在树上休息的紫槐,宛如和大树融为一体,仿佛已变成护树使者,静静的看着世倾纯净开心的笑容鼻子不禁有些微酸,小姐虽贵为公主,但这样敞开心扉的笑容又有几次呢?

“打个赌如何?待会儿我们帮她们,不许使用法力,看谁的风筝飞得高。”欧阳皓月挑逗的看着灵异,他对灵异也少了些许敌意,虽然他的来历是个迷,但欧阳皓月的注意力已经开始悄悄的转移了,至于灵异就让他自己露出破绽好了。

“好啊,比就比!”灵异依旧干脆果断。

风筝顺着她们的助跑的风力飘然飞起,待风筝起飞后,他们一路小跑到世倾和晴风身边,开始各显神通,欧阳皓月首先跑去抓住世倾刚放出的线,来回轻轻的拉扯,一张一弛,用力均匀,将飘飘摇摇的风筝逐渐稳定下来,像一只苍穹之笔,指点江山。欧阳皓月得意的扬起嘴角,露出整齐洁白的皓齿,略带嘲笑的望向灵异那边。

灵异其实不懂放风筝,但偷瞄着欧阳皓月操纵自己也稍微懂了一点,可以说是起点低但学习能力强,悄然间也学着一拉一放,风筝虽没飞高,好在也没有往下掉落,晴风一看世倾的风筝飞得比先前更高了,而且距离还呈逐渐拉大之势,一口气放了长串的线,山水画风筝仿佛脱了缰的野马居然也迎风而上,势头正茂。

四人正兴高采烈、乐此不彼争相放逐,不知不觉竟退到小河边,都只轻轻拉着手里的线,让风筝自由在蓝天飞翔着,晴风一时兴起想走到前面空地上,却不料一阵毫无章法的卷风突袭,硬生生将两根风筝线纠结缠绕在了一起,灵异浅笑之余眉头轻锁,此刻他的表情是真实而又自然的,晴风不经意间瞥见,原来他藏起深邃的眼眸,也会有这样好看的时候,只是为何总要沉着脸呢?

“我们慢慢靠拢,随着线缠绕的方向调整位置。”欧阳皓月并不惊慌,有条不紊的道。

世倾居然只想着如何配合他,全然遗忘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慢慢的四人逐渐靠拢,她清澈的眼眸牢牢的锁住即将释放的风筝线,其余三人也都抬头仰望空中,不断的旋转、调整、前进终于很快就要解开了,无一人发觉此刻世倾距离河水仅有一步之遥。

“啊——”果不其然世倾一脚踏空,踩入水中,洁白清透的裙摆被风吹起,一半已经散下铺盖在盈盈流水之上,另一半则飘落在晴风脚边。

眼看两只风筝很快解开,晴风、灵异、欧阳皓月不禁松了口气,一听尖叫三人弦上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欧阳皓月一个健步上前,敏捷的抓住世倾柔嫩的手腕,顺势往胸前一拉,左手情不自禁的环住世倾纤软细腰,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只能温柔而又稳稳的搂在怀里,他修长的手臂似乎已将她整个环绕,二人英俊绝美的身影映在潺潺小河里,连鱼虾都为之沉醉,阳光似星斗般漏撒,熠熠生辉,水面波光潋滟,青草随风摇曳,似乎也跟着起哄,他还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世倾,淡香袭然,墨丝凌飘,那沉鱼落雁之姿竟让一向飘逸洒脱的欧阳皓月也变得不知所措,只是傻萌的抱着,看痴了眼,沉醉了心。

世倾眼看就要坠河突然又被欧阳稳稳的抱在怀里,似乎在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反应也足足慢了半拍,待她缓过来发现晴风和灵异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和欧阳皓月,霎时一阵脸红,慌忙推开了欧阳皓月,含羞的跑开了,欧阳皓月方才如梦苏醒,愣了一秒,匆忙追了上去。

晴风怔怔的看着他俩,总觉得师兄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正准备跟着离去,竟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和灵异都踩在河边淤泥上,心不在焉的站立这么久,其实早已开始下沉,刚抬脚另一边就往下陷去。她慌乱中抓住灵异的手臂,涉世未深的灵异也刚从那一幕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还未定住心神,突然被晴风一拉,瞬间清醒大半。

“怎么回事?”刚刚欧阳皓月英雄救美的那幕还近在眼前,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他虽想拉晴风可无奈脚下根本无法站稳,陷在淤泥中摇晃着,连晴风也跟着晃动,晴风忍不住怒瞪了他一眼,拽着他一副打死不放手的架势,看起来颇有同生共死之况,僵持了三秒有余,灵异竟被晴风活脱脱带下水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和落入水中的扑咚声,世倾和欧阳皓月齐刷刷的回头,却发现晴风和灵异已身在水中只露出头和肩膀。

“晴风——”欧阳皓月转身跑去,世倾紧随其后,正在树上休息的紫槐听到声响匆忙拿下盖在脸上遮挡太阳的折扇,紧张的坐了起来,见水中的不是世倾便摇摇头又躺下了,如此好山好水真是惬意啊,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小姐,只要世倾没事就行,淡淡的静观其变。

清澈的河水微微有些凉爽,可说得上是舒适怡人,但晴风的心中却闪过一丝失望,这是第一次欧阳师兄没有顾及到她,这么多年来,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即使是雪山深渊她也能保护自己,可这次是怎么了呢?她不愿再多想下去,因为她是从心底喜欢花叶,旁边的灵异看出了她眼中的失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心里怪自己怎么一紧张就忘了用法术呢?

晴风怔怔的看着跑来的师兄,突然被一捧凉水浇到脸上,回头一看,正是灵异捣的鬼,于是也丝毫不顾及的捧起水回礼,将心中委屈化为清水使劲泼向他,瞬间扫去雾霾,开心的玩了起来,看着跑到旁边的师兄,也是一袭凉水伺候,还任性的泼着世倾。

“好哇你,还不想起来了是吧!”欧阳皓月急急忙忙跑来,正欲伸手拉她起来,却冷不防被泼了一脸水,一气之下自是礼尚往来,不料水却泼到了灵异身上。

世倾都没看清楚水是从哪儿来的,裙摆就湿了半边,跟着欧阳皓月一起大战水中的二人,渐渐的,四人陷入混战,一时水珠四散,咿呀声,欢笑声,水花四溅,此起彼伏,谁也不知道泼的谁,岸上的两人最终也没比水中的少湿多少。

薄暮时分,四人筋疲力尽,拖拉着从水中走出,世倾递出一丝白色方帕给晴风。

“擦擦脸上的水!”这样温柔而又不容拒绝的语气,像极了当初的世倾,亲切而又不禁心头一紧,只是实在太累,便随着灵异和欧阳皓月摊散在草地中,世倾在晴风迟疑的瞬间察觉她心中所想,知道她也没有忘了自己,心下微喜,跟着躺了下去,四人各霸一方,彼此头靠着头,望着逐渐褪色的蓝天、落日余晖,只剩最后一抹残阳留恋的抚摸大地,这样的平静淡泊才是真是畅快淋漓,直到一身湿衣自然风干,暮色如期降临,才叫醒树上的紫槐,恋恋不舍返回长安觅食。

又是一顿胡吃海喝之后便开始迎接长安街头络绎不绝的新鲜花样,什么套什取物、惊舞龙狮、吹箫点灯,玩得不亦乐乎。

“我要那个小泥人!”晴风霸气的说着拿起套物环,顺手甩出,虽不用法术,单凭手法亦是了得。

“中了中了!!”世倾配合的应声道,围观的众人响起一片掌声。欢呼跃起的晴风和笑靥如花的世倾交辉相应,映在夜幕的烛光中,也映在灵异和欧阳皓月的心上,仿佛绚烂耀眼的烟花,光芒四射,绽放满地繁华,此良辰美景,必终身难忘。

“不错嘛,还真有两下,让我来试试!”欧阳皓月跃跃欲试,他这般纯属刷人气,连晴风都能中,自己又岂会不中,听到如期而来的一片欢呼声才满意的放下套物环,人人都开心,只有老板哭丧着脸,今天还真是不应景。

“好了好了,去前面看看!”灵异不想太引人注目。

虽是漆黑的夜晚,但满街的灯笼将黑夜彻底点亮,更添了一份意境,人群时而簇拥在一起,时而车水马龙,你来我往,有举着糖葫芦嬉戏的孩子,挑选胭脂水粉的少女,还有卖玉佩首饰、刺绣,糕点蜜饯、时令果品的等等,几人应接不暇,自是一享民间美味,看遍繁华长安夜,待路上行人渐稀,饭店酒肆都已逐渐清冷下来方才意犹未尽的返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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