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死了?!”
西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可能死了,他怎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死了?
“血债血偿!”
毕维斯拔出腰间的佩剑,狠狠地插进脚下的青石地面,转过头来冷眼望着西斯。西斯回望着他,毫不退缩。这已经是最坏的结局,他无路可退。
“你们想要怎么补偿?”
“补偿?”毕维斯冷哼一声,“罗伊的命你们补偿不起!”
“可是他已经死了!没有谁的命是赔不起的!”西斯大吼着。
“好!”毕维斯狠狠地点下头,这位将军已经红了眼眶,“一只手!你先赔给我们一只手,后面的我们再谈!”
“不可能!”
毕维斯看着他,冷笑一声,伸出五根手指,直接将第一根弯了下去
“要么一只手,要么你们全部都去死!”
很快第二根手指也弯了下去。西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第三根手指也被收了回去。
“我替他!”
西斯鼓起勇气,大步向前,拔起地上的宝剑,紧紧握在手里。西斯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臂,他知道会很疼,也知道这样的痛苦会伴随自己的一生,但是为了三哥,为了亚尔弗列德,他做的到!西斯举起手中的宝剑,咬牙,闭眼,挥剑。
“叮!”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反而是持剑的手臂传来一阵酸麻。西斯睁开眼睛,握着宝剑另外一头的毕维斯望着西斯,脸上面无表情。
“他的手,你的命!”
西斯愣了一下,盯着毕维斯看了许久许久,然后转过头望向他身后的将官,望向那些阵列在侧的数十万士兵。西斯突然间明白了,他们只要三哥的手臂,只要这个!
“为什么?!”
西斯看着毕维斯,低声问道,仿佛在祈求什么。
“犯了错,就得付出代价!”
出乎西斯预料的是,毕维斯的声音非常平淡,平淡的就像在跟小孩子讲道理一般。他说的的确是一个很平常的道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懂,但是未必所有人都愿意懂的道理。
“可他是王子!是迪卡的三王子!”
西斯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对王族说出这样荒谬的言论。他们是王族,整个王国都是他们的,别说一条命,就算是几千条命,他们杀了也就杀了。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我们是王族啊!”
西斯大声咆哮着,怒吼着,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整个皇宫门外,一片肃静,所有人静静地看着西斯,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疯子一样。
“哈哈哈..”
西斯突然狂笑起来,笑地捂着肚子弯了腰,笑地流出了眼泪。他想起那日在落叶旅店,自己曾对罗伊说过的豺狼的故事。其实一直以来,自己也是一条牧羊犬。只不过以前自己装地足够凶,足够狠,才没有被人看穿。这一次,真正的豺狼来了。
不!他们不是豺狼,是恶魔。他们根本就是为了折磨你,羞辱你。他们肆意践踏你的尊严,然后毁掉你最重要的东西。要战胜恶魔,就必须比他们更凶狠,更冷酷,更无情。
西斯终于明白了什么,他止住笑,抬头望向毕维斯,望向他身后的将官和士兵,目光平静,却冷的可怕。西斯站起身,拖着宝剑,一步一步走向皇城大门。
负责警戒的禁卫军看到西斯,连忙把门打开一条缝,将西斯让了进来。西斯望向这些负责守护亚尔弗列德的精英,每一个人脸上都惶恐不安。西斯提着刀继续向前走去,脸色平静的可怕。他走过高耸的大殿,走过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王子的寝宫。
寝宫外的侍卫见到西斯,愣了一下,纷纷行礼。西斯毫无反应,继续向前走去。一名仆从急忙迎了上来,“殿下已经休息了,七王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西斯望向寝宫,男女嬉闹的声音清晰可闻。西斯并不理会仆从的话语,继续迈步向前。仆从平日里跟随在三王子身后,十分得宠。见西斯还欲向前,面色微怒,伸手就要阻拦。刀光闪过,硕大的头颅滚落到地上,鲜血顺着剑刃流淌下来,滴落到地上。西斯跨过尸体,走到寝宫门外,一脚踹开了大门。
伴随着一声尖叫,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惊慌失措的逃了出来。西斯提着宝剑,望着****着上身的三王子,面无表情。
“西斯,你这是干什么?”
三王子面色惊慌的看着西斯,尖声质问。西斯摇了摇头,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出来。
“三哥,我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你说什么?谁要你照顾,你赶快给我出去!”
在三王子的呵斥声中,西斯步步逼近。三王子尖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下,就欲向门外跑去,却被西斯一脚踹在后背,摔倒在了地上。西斯脸上流着泪,却没有任何表情,将三王子的手臂死死踩在脚下。
西斯六岁那一年,国王在外面的情妇死了,留下一个四岁的男孩。老国王命人将私生子接进宫来给皇后抚养,却不知皇后在进宫之前便生有一儿。皇后暗中将男孩杀死,转而把自己的儿子接进宫来。所以六岁的西斯成为了人们眼中只有四岁的七皇子。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三王子的哥哥,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这些年来,西斯一直暗中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将照顾自己兄弟的责任抗在自己肩上。可是这一次,自己没有办法保护他了。西斯真的感到累了,他不想再背着这个包袱了。背着包袱的他,永远斗不过恶魔。守护者羊群的牧羊犬,永远成为不了豺狼。
“从今以后,我便是我,我便是西斯。亚尔弗列德!”
皇城大门再次缓缓打开,西斯一手提着宝剑,一手提着一只断手从里面走了出来。西斯将断手扔到毕维斯面前,然后又将宝剑扔到了地上。冷冷地看了毕维斯一眼,西斯转身走进皇城。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西斯突然剧烈的呕吐起来。周围的禁卫军看着浑身血迹的西斯,没有一人敢靠近。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脸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和呕吐物混在一起。
笑声,猖狂的笑声,得意之极的笑声源源不断地从西斯口中传来,回荡在城门通道里,回荡在漆黑的夜空里。牧羊犬,抛弃了羊群,终于进化成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