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滚鞍下马,不待正在抚琴的方磊有所表示便兀自拿起水壶对着嘴吹了一阵,最终还砸吧砸吧嘴,表示喝饱了。
五大三粗的秦大都尉的一番举动让本来沉浸在闲情雅致中的闲人方道长感到一阵无语,毕竟一个人,哪怕是最熟悉的人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到你家里面放肆了起来,就算是如来佛都有三分怒气。
“喝完了?”方磊看着又拿起了一只梨子在咬着的秦明。
“差不多了……嗝~还有点饿。”秦明仍然不知道此时的方磊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自顾自的吃着方磊用来调节周围气味儿的水果,“老三,你每天要老大给你搞一堆水果,自己又不吃,真浪费,不能搞官僚作风!”
看到面前的秦明即使是一郡手握兵权的都尉,也仍然像原来一样说话不经过大脑,玩世不恭,方磊感到此子无可救药,拂袖抱琴而去。
方磊进屋,也不理在外面仍然在大吃大喝的秦明,横卧在竹床上缓缓睡去。
在院子里吃饱喝足的秦明摸了摸肚子,终于一拍头想起了郭辰交代他的事,还想起了郭辰在他临走之前特意嘱咐此时万分紧急,不可耽误。
一阵匆匆忙忙地脚步声,又再次打断了方磊的美梦,一天两次被同一个人干扰掉人生中的美事,方磊想跳将起来,但无奈双腿不便,只能躺在床上大骂秦明。
此时的秦明脑子里面只想着老大郭辰的事情,哪里考虑到方磊的感受,也不管方磊嘴里说了什么难听的话,直接一个公主抱就抱起了方磊,奈何方磊一介布衣,就算是在秦明的怀里面捶打,又怎么能够让这皮糙肉厚的汉子皱皱眉头。
方磊直接被秦明像放麻袋一样横放在马鞍上,一路上的颠簸不仅让方磊吃了一嘴灰,还让他花了一盏茶功夫弄的头发变得乱如稻草,但是到了太守府就是到了别人的地盘,方磊他草民一枚,还是得遵守尊卑的规矩的。
坐在小车上,方磊兀自在整理自己的头发,也不管堂上的郭辰与士燮正在讨论什么话题,方磊心想反正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大才,我一个小道士又不上什么话,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搞我的头发最好。
跪坐与首座的郭辰看着忙于理着头发的方磊,又看到了满脸羞愧的秦明,立时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心中也是一阵暗笑,能让平时嘴巴不饶人的老三吃瘪,恐怕也只能是秦明能够做的到了。
身为长史的士燮自然是不是非常的深入了解这三兄弟的秉性,他仅仅知道这方磊方叔季嘴上功夫十分了得,曾经让颍川荀彧和戏志才一同哑口无言而已。在他看来,这都是小道,不足登大雅之堂,只有郭辰的经天纬地之才方能匡复天下。
然而,郭辰却是知道自己这个三弟是腹有良谋之辈,若说郭嘉乃是奇佐,那么方磊便是鬼谋。从计策的施行度上来看,方磊的计策更是偏向于从大局出发,而郭嘉的计谋更有针对性,对某一重要的战役胜利的把握更加稳妥。
正因此,今天在讨论郭辰在交趾的施政纲领的时候才会把方磊喊来,而仍然让郭嘉处理一般的公务,因为郭嘉更需要训练从大局出发看问题的能力。
郭辰先是假咳了两声,示意方磊的动作有些过火了,但是方磊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当不知道,仍然是在整理自己的头发,搞得郭辰好不尴尬。
最后还是士燮忍不住,毕竟自己佩服的人被方磊晾在一边,尤其是此时的郭辰还是有官爵在身,一介草民又怎能造次。
原本士燮以为方磊应该跪倒在地抖抖索索地磕头求饶,不料却被方磊一句“自己人在一起,你一个外人懂什么”给顶了回去。
“叔季,今天让你来是让你给我们参谋参谋关于交趾的施政纲领的问题。”郭辰为了缓和室内有些尴尬的气氛,直奔主题而去。
郭辰直接提出了找方磊的理由,很是重要,方磊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理了理衣襟,便让郭辰将他们商量出来的意见说出来听听。
此时的士燮被方磊刚刚给杠了一下,对在自己印象中仅仅会耍嘴皮子的方叔季的印象更深了一层,同时又有些不屑,但无奈郭辰下令,慢慢地将自己与郭辰商量的施政纲领说了出来。
这些话一开始方磊在听的时候还连连点头,但是越来越往后听方磊却是眉头紧锁,最后更是直接打断了士燮的话。
郭辰知道方磊很是不同意自己的想法,却也是不生气,便询问哪些地方有问题。
此时的方磊慢慢睁开眼睛,回想起刚刚士燮的话,缓缓道来。
“第一,你们说劝课农桑,从而扩大财政收入,保证军备,这一点不行,交趾处于最南端,被原本的太守搜刮的天高三尺,怎么能还用原来的三税一,更何况说是劝课农桑为了扩大财政收入?我们没有仗打,要那么多军备作甚。因此我建议三税一改为七税一,同时实行屯田,让士兵下田干活。
“第二,重农抑商,更是不同意,交趾地处偏僻,土地厚重,凭借现在的耕作工具难以耕种,虽然每年能够做到两熟或者是三熟,但是由于量少也和中原地区没有多大差距,所以重农抑商不适用,因此需要鼓励商业发展,让交趾境内的商人到中原地区去交易,用我们这里丰富的珍宝去换取足够的粮食和先进的耕作方式,从而做大地区的实力。
“第三,宽以待民,不用严刑峻法统治人民,这一点……”第三点方磊刚刚说了一半,士燮便跳了出来反对,毕竟自己和郭辰商量的三点被一个草民给批驳的体无完肤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与方磊的认为相反的是,士燮认为人民饱受压迫,理应款应待民,不料方磊瞪了一眼士燮,接着说:“我大汉这么多年以来,盗贼横行,说是老百姓生活困难,更深层次的原因正是因为行为放纵所致,因此更需要严刑峻法来规范人民的行为,从而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听到了方磊一番宏篇大论,士燮也是震住了,毕竟原本以为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也是在大局观上能够做到如此的“有理、有据、有节”相当不易,顿时心生敬佩。
士燮站起,对方磊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让方磊原谅。
连士燮都认为方磊说的正确,郭辰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于是便让下面的人按照方磊所说去拟定相关的细则,从而在交趾一郡正式施行。
正当此时郭辰欲说第二件事的时候,郭嘉也来到了正堂,郭辰看到了郭嘉来到也让他坐下,来听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
原来,董卓在拿下长安之后,在长安整顿兵马,同时又从陇西各地召集了上万兵马,开始挥兵攻打函谷关,尽管李儒劝谏董卓,此时袁绍已经收拢天下各地郡守刺史的心,攻打洛阳甚难,但是董卓不听,执意攻打函谷关。
于是,董卓十五万兵马强行攻打函谷关,而函谷关不愧为天下险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仅仅是一万五千兵马让董卓损失惨重,守城的皇甫嵩不愧为一代名将,七天下来仅仅损失两千人,更是让兵卒加紧建造滚木礌石,同时向洛阳求救。
这个时候,袁绍和曹操等人方才如梦初醒,他们在朝堂上争权夺利的时候,董卓却在闷声发大财,已经占领了三辅之地,此时正在强攻函谷关。
袁绍非常清楚,一旦函谷关失守,那么洛阳将直接暴露在董卓的兵锋之下,不要说自己的太尉做不成,连小命都会有问题。
于是,袁绍和曹操决定暂时连手,先将董卓给赶回西凉老家再说,袁绍和曹操上表,让刘辩下诏召集天下郡守与此时讨伐逆贼董卓,更是封官许愿,只要能够斩下董卓头颅的人,立刻赏千金,封万户侯,授光禄勋。
此诏一出,天下皆动,毕竟很多人都是受过袁绍恩惠的,虽然是名义上的封爵,但还是得遵从朝廷的号召,于是天下各州郡纷纷派出一两千人的杂牌军去帮助袁绍,而袁绍看到以后气不打一处来,一群小人收了好处却不帮忙。
袁绍在无奈之下,只能先将这两万杂牌军交给皇甫嵩指挥,等待着来自益州、扬州、交州三大州的救兵。
此时郭辰要与堂中诸人所说的,正是袁绍所说的派遣联军一事。
这种事情郭嘉最是拿手,毕竟郭嘉已经在太守府处理了大半个月的政事了,若是再不再去处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琐事,他非得疯了不可。
郭嘉首先说出了自己的计策——郭嘉看中了西凉的韩马入古浪峡收服河西五郡,但是由于古浪峡易守难攻,进出不便,如果董卓回过头来攻打金城等几处州郡,韩马必定回援不及,很有可能导致被董卓堵在古浪峡里。
韩马必定不想被董卓困在河西走廊里面,因为他们收取河西五郡是想扩大地盘,而不是被困死,因此暗中联络他们佯攻陇西与汉阳两郡,这样董卓知道自己的大后发不稳定,必定回军后撤。
此计说完,交趾的一些官员俱是点头同意,他们还表示为了表现对朝廷的忠心,应该将交趾全部的八千人马全部带到洛阳,帮助袁绍打退董卓。
正当这些官员要裹挟着二郭秦方四人最为亲密的关系坐下最终决定的时候,坐在郭辰右手边的士燮却是说要从长计议,并且将自己的眼神看向了郭辰。
此时的郭辰也是左右摇摆不定,毕竟这次的决定将会影响到交趾的下一步发展,一旦全军覆没,那么交趾将自身难保。然而,郭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断然发言道:“未可。”
且说众位看官,欲知郭辰何以此说,且看下回分解。
劝课农桑,发展商业,兴国之策也。——元顺·《全球编年史·第一章:乱世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