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宋子言从梦转醒,这一觉睡得无比的舒适,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岁月。溪娘也睡着了,面容也是恬静。宋子言细细瞧着,溪娘的肤色很白,仿若凝脂,而且还透着淡淡的晕,红唇欲滴,精巧的鼻梁,像是良工雕琢一般。宋子言看着不由产生了男人对女人特有的冲动。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柔滑的手臂,到了肩胛,又到了脖子。溪娘的睫毛微颤,像是醒了,却不敢睁开眼睛。宋子言慢慢靠近她的唇……
“无量天尊!”一声道号让宋子言猛地一惊,立马停止了动作,翻身下床,飞身出去。只见院落的高墙之上立着四个道人,正是无启子等人。他们见宋子言敏捷地身手,皆微微点头,眼神中透出欣赏。
宋子言行礼道:“恭迎二叔公及各位前辈,后辈宋子言有礼了。”
无启子道:“小友不必拘礼,我已是修行之人,凡尘俗世的礼节就不必太过在意了。”
宋子言听见无启子这么说,知道他们不是来找事的,至少现在不是,依旧恭敬道:“各位都是我的长辈,长者面前不敢无礼。”
独眼笑道:“你这小娃娃好生谨慎啊,我看你也是修行之人,可是别忘了,修行在心,随性而为,才能更好的领悟天道自然。如事事谨慎,如履薄冰,则必生心魔,轻者停滞不前,重者身死道消啊。”
宋子言道:“谢前辈指教,小子身不由己,亦不得已,无望天道,顺其自然吧。不知各位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单腿冷声道:“不愧是白虎之子,果然天生神灵。我们所来只为一事,交出风灵虎符!”
宋子言闻言心中大骇,凝神道:“不知前辈在说什么?”
独眼哈哈笑道:“小子就不用在我们面前装傻了,你手上那风灵虎符本就是我派季云道人给你的。这几日我们都已经对事情有了了解,你如今所处的困境及你现在手上所握有的底牌,我们都一清二楚。但我们也不是来抢的。我们可以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宋子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凭你现在的道行,就算有风灵虎符也对付不了已近下元巅峰的黑机子。而我们可以帮你,事成之后,你将风灵虎符退还给我们,如此对你我都有好处。”显然这神虎山四人并不知道黑机子身受重伤的消息。
这个提议倒是让宋子言颇为心动,有了神虎山的助力,他就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但是事后交出风灵虎符又让他十分不舍。
独眼道人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道:“贪心,是人之大敌。你如果不肯合作,那我们就只能刀兵相见,到时候你能保证在神虎山与阴阳宗的夹击之下毫发无损吗?你曾谎称自己是神虎山的弟子。说实话,我们都还挺欣赏你的潜力,如果你愿意,事后无启子便会正式收你为我派弟子,你一样可以借此坐稳镇守之位。如若不然,等着你的只会是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宋子言沉思片刻,抬头道:“长辈之言,子言不敢不听。我愿意与你们合作,但前提是你们能治好我娘的病。”
“你娘怎么了?”无启子问道。
“不是被你神虎山的人暗算了嘛!”宋子言心里暗道,嘴上却说:“我娘被妖人所害,邪气入体,现已病入膏肓了,只求二叔公能就救我娘一命。”
四人见宋子言答应合作,也自然知道应该给他点甜头让他安心,便飞身下来。
独眼道人道:“带我们去看看。”
宋子言带无启子四人进到屋内,原本在门后的溪娘急忙躲到床上,无启子奇怪地看着溪娘。宋子言解释道:“她是我娘收留的义女。”
独眼道人却往宋子言身上瞄着,揶揄道:“小小年纪要注意身体,修道之人沉迷女色也是大忌。”
宋子言笑了笑,将四人带到刘氏床前,四人定眼一瞧。无启子手上捻了个发指,调动神元,眼中冒出幽光,然后握住刘氏手腕,探知起来。
独眼真人在一旁问道:“你娘中这邪气多久了?”
宋子言想了会儿,不知该不该说实话,道:“一个月前。”
无启子猛然睁开眼睛,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么久!”众人纷纷奇怪地看着他,无启子解释道:“她中的是三阴邪气,是修炼中元神道的妖人才能掌握的一种至阴至邪之气。中了这种邪气,半月之内便会气血衰竭而死。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宋子言道:“娘中了邪气之后,我曾广寻得道高人,可是一直无人能救,只能勉强维持性命。”
无启子点头道:“三阴邪气是要到中元巅峰修为的人才能驾驭的,寻常修士恐怕听都没听说过,就算知道也没办法驱除的。不过能够维持住性命也是你娘天大的造化了。”
“那三叔公你们能救吗?”宋子言期盼道。
无启子等人面面相窥。无启子摇头道:“子言,我们也是有心无力。神道之中,下元修的是五行,中元修的是阴阳。下手的那人如是下元神道巅峰,我们还有办法救治,可是他是阴阳道的,我们就力不从心了。”
宋子言听罢,拳头紧握,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嘎嘎直响。害人的是神虎山的人,现在连神虎山的人都说没得治了,那么他还和他们合作什么?如果他和仇人合作,他又怎么对得起娘?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子你别急,虽然我们救不了,但是我们的师傅季光真人修的是中元阴阳神道,他可以救你母亲。”独眼道人像是想到了可能使用这种邪气的人,急忙劝道。
宋子言又是惊喜又是怀疑:“真的?”
独眼道人走到他身边,凑近低声道:“我也猜到了下手的人。他与我们师傅是师兄弟,同是修炼阴阳神道。只要你能够如约的把风灵虎符还给我们,你的母亲自然平安无事。”
宋子言急道:“那你们立马将我母亲送回去治好。”
独眼道人摇头道:“一来一回实在耗费时间,再说现在这邪气已侵入你母亲的五脏六腑,要祛除也需些时日。我看此时她并无继续恶化的趋势,等我们解决了黑机子,拿回了风灵虎符,到时候师傅自然会救你母亲。”
宋子言却道:“不行!你们先回去两人救治我娘......”
单腿道人怒道:“你小子当黑机子是什么烂瓜菜叶?下元巅峰,接近天神的存在。我们四人联手才能勉强敌得过他。再说风铃虎符没给我们,我师傅不会救你娘!”
无启子道:“子言你尽管放心,三叔公这里有一颗百参丹,是由三支千年血参炼制而成,药性温和,能够保你娘十日无事。等我们解决了黑机子,你将风铃虎符还给我们后,三叔公保证你娘会好好的。”
宋子言见这群人神神秘秘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是不会答应先送刘氏回神虎山救治的。
“好,明天黑机子等人便会动手,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和你们同上神虎山。如不能治好我娘,我便让这风铃虎符从此在这人世间消失!”
独眼道人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无启子四人和宋子言定了计策便出了镇守府,回到落脚之处。昏黄的灯火下,四人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单腿道人道:“黑机子他们果然是明天动手!”
独眼狠辣道:“明天除了宋子言,务必要将所有知道风铃虎符消息的人统统铲除!”
独耳道人看向无启子,带着怀疑的口气问道:“师弟,你真忍心对自己的后人动手?”
无启子冷笑道:“又不是直系后人,再说天道无情,为求长生又有何不舍?他是宋天雄的儿子,对付他也是还他爹欠下的债。”
独眼道人叫了声好:“得了风铃虎符,你我师兄弟四人共享大道!同心同德,绝无二心!”
“好,同心同德,绝无二心。”
贪心是人之孽障,也是区分正邪之道的因素之一。当修道之人堕入贪婪的深渊,那么他的道,也会随着贪婪渐化心魔。
宋子言送走无启子等人后,也陷入了沉思。
溪娘从床上下来,问道:“子言,你相信他们的话吗?”
“你信吗?”宋子言反问道。
溪娘摇头道:“我感觉他们必有阴谋。”
宋子言道:“没错,这些人没一个是真心实意的。”
“那你?”
宋子言叹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原本以为掌控了全局,却发现这暗涌底下,还有无数的礁石。在那阴暗的深处,又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们?若天不亡我,我必不负天。若天要亡我,我便逆天而行!我一定要赢,也一定能赢!”
溪娘抱住宋子言道:“不论如何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宋子言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心怀忐忑,但不能停止不前,勇气是属于勇者的。结束从不在现在,而是在未来。宋子言向溪娘交代了几句明天的事,从刘氏的箱子里拿出一张符去到书房将它点燃,随后又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在烛火之下,他的影子明暗变化,就好像未来,从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