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刺眼,沐恪眯了眯眼才看清进来的沐风,后者则不慌不忙对着沐君两人行了一礼。
“见过父亲、三叔”言罢瞥了一眼沐恪身后微微得意的沐喜。
说实话,沐恪对这个侄子态度很复杂,既希望沐风学业有成,光耀门楣,又出于嫉妒,发现自己的儿子很不成器之后,有些不忿,如果不是他打了沐喜他也是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风儿,你可知错?”沐君坐在厅中主位,不怒自威。旁边的沐恪收回了思绪,淡淡得看着眼前气度从容的沐风。
“敢问父亲,孩儿何错之有?”沐风再是一礼。沐恪有些不喜,原打算让沐风认个错就准备息事宁人的,看来得好好敲打一下。于是眼神示意旁边站着的沐喜,沐喜心领神会,跨出一步作出委屈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大伯、父亲,您两位长辈可看着清楚,试问一下风哥,刚才打我的是何人?莫不是某人不敢承认,枉读圣贤书十余年,教外人看着还不知怎么非议我沐家!”语罢沐喜便大义凛然的盯着沐风,大有浩然正气的感觉。
沐风也不恼,振了振长袖,到是有些烦闷这大热天的古人弄个长袖干嘛,不如前世短袖便利。
“你可知我为何打你?”沐风没有否认,而且坦然承认。
沐喜更加得意,你刚才不很牛,这会儿还不得乖乖服软。正色道“你为了一个顶撞我的粗鄙下人丫鬟,不顾兄弟伦理,施怒于我”
“哦,我记得好像那丫鬟不小心碰到你,你要心狠手辣鞭打别人吧,当时我制止你,还差点被打,是也不是?!!”沐风语气凌冽起来,一声质问吓得沐喜退了一步。见沐喜露怯,又是紧逼而上。
“你不遵祖训,非但没有乐善好施、宽厚待人是为不孝,因丫鬟不小心碰到就残虐施暴怨恨鞭打;我出面制止,你不停手,反而对我出手、心狠手辣是为不仁;被我反制后,又倒打一耙、隐瞒事实、构陷兄长事实为不义,敢问你有何颜面呆在这沐府大厅之上!”
沐喜直接被沐风吓退了一边,冷汗渗渗,无助的看向父亲沐恪。
“够了,你们事我已知晓,大哥,沐喜我带回去责罚,看我的薄面上这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沐恪算是对儿子失望透顶,有些苦涩难言。
沐君没有责难,允诺事情就此揭过,终究是亲兄弟,不忍关系失和,沐风也被责罚禁足一月,筹备考试,这只是沐府六月里一个小小的插曲。
..。
永宁二年立秋,旱了一月有余的临渊终于迎来暑后第一场雨。
整整一晚上,窗外都是雨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如蚕咀嚼桑叶的声音一般,轻柔而又舒缓。
清晨的时候,雨已经的停了。打开门的那一刻,扑鼻的是雨后草木泥土特有的清香。院落中,仆役丫鬟低头清扫着石子儿路上凌乱的落叶残枝。
西厢房边的厨房,已经升起炊烟。远处的长廊上尽是忙碌的身影,沐风在洗漱后活动着身子,慢悠悠的向饭厅走去。
“早!”
正在忙活碗筷的沐苏见着站在门口的沐风,浅浅一笑。
沐风想要上前帮忙,就被旁边沐苏拦下了。
“你还是歇着吧,马上就快好了呢”沐苏示意丫鬟去叫家人吃饭,淡淡道。
沐风也就乐得如此,在一片温馨宁静的氛围后用完了早饭。陪沐苏去书房的路上,想起了今天有个当地文人组织的诗会。想来左右无事索性去看看,问及沐苏要不要一同前去,后者欣然同意。沐风不免神清气爽,大有春风得意马疾蹄的感觉。
沐风回屋后收拾一下东西,便乘着马车朝着诗会地点而去,地方不算远,就在城南的秦淮河畔。
车厢里,身穿一袭素白广袖流仙裙的沐苏相挨而坐,旁边还有一个让沐苏头疼的小鬼头沐欢。
原来是憋在自己院子很久的沐欢听到沐风他要去参加诗会时,兴奋的蹦了起来,兴冲冲的溜到沐风这儿软磨硬泡终于让沐风答应带她出来。
现在小丫头早就急不可耐,时不时揭开车帘往外瞄,沐风在一旁看着也是无奈又有些心疼,想着等会就让丫头可劲的疯吧。。
..
空山新雨后,秦淮河边游人如织。绿草如茵的河边柳畔下,流连于此的仕女才子们,仿佛一副山水画中,笔墨灵动,清新淡雅。
日头初上,秦淮河上的雾气也散了。许久不见真容的秦淮河,再次展开了柔美的身段。
河畔小亭子,在摇曳的垂柳中,若隐若现。偶尔从亭台传来爽朗的笑声,很快就湮没在河风中。
沐风陪着沐苏和妹妹坐在亭子中,听旁边的书生们,谈论如今临渊的趣事,倒也惬意轻松。身旁的小炉子上,正煮着酒,浓郁的酒香弥漫在空气里,想来是市面上常见的黄酒吧。
“如今这场雨,算是解了江南之急啊!”一位临渊书院的书生站在亭台边,远望着河面与同窗说道。
“是啊,临渊是朝廷的粮仓。一旦临渊受灾,整个大周都免不了动荡!这场雨,算是恰逢其时的解了旱情”旁边的书生接着道。先前那书生转过身,瞧见了坐在不远处沐风三人,眼神瞬间一亮,朝着沐风打了下招呼。
“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见解”语罢惊艳地看了一眼沐风旁边的沐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