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离家出走的时候是三天三夜才到绍兴的；那一记事，隔现在别有五年了，没能忘却。
当时是妈妈联系好的表哥，说我这几天会到。可是我对于表哥的影像，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自小我没有见过，倘若见过，我猜也别有十几年了吧，而且我当时正小，小得跟狗尾巴草一样高，小得只能在院子里爬。
妈妈不放心我，教我给表哥打电话；一个农村里的孩子，从没有见过世面的娇小的孩子，寻了半天才找着公用电话。
我到了绍兴，我便要表哥亲自来接我。表哥说：
“你有没有身份证，有身份证才好。”
我说有的，去年就办了。表哥接着说：
“那好，把你的火车票上面的到达时间告诉我，我按时间在火车站等你，看到有举着你的名字的人，那便是我。”
“OK。”
最后按约定的时间看到表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我站在出口就开始张望，表哥举着我的名字，不远处就看到了。
表哥站在标有KFC的广告牌下面，也是到处张望。他嘴角上有两撇八字胡，一副瓜子脸，张望的时候还皱着眉，额头上出现了许多的皱纹，不过却梳着一头光亮的土耳其发型，格外的醒目，我便飞跑的冲过去，我说：
“表哥。”
“你是陈摼？”
表哥开始从上到下的打量起我来，却笑了。表哥说：
“等你半天了，走吧。”
当晚，表哥带着我到处逛游，目睹了城市里的繁荣景象，我一个劲的叫好。
农村与城市相比，城市更显得热闹，放眼看前方，到处是高楼大厦，红红火火，哪里都是很气派和繁荣。
而农村，倘若站在山上，放眼万里，到处是无边无际，到了晚上，变得一片渺茫，黑漆漆的景象。
不过现在，在于我，城市与农村，只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罢了；城市会让人心中压抑，农村会让人心中开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怡景。
冬天，城里的人会开着空调，享受由繁荣带来的温暖；冬天，农村里的人会围着火炉，享受由开阔带来的温暖。各有各的方式，但明显的奠定了农村与城市的贫穷和富贵。我听说，农村里的人向往城市的生活，城市里有的人也向往农村的生活，那么，我感觉农村与城市不单单是方式上不同，亦或许是形式上。
倘若形式上，哥哥会不会也这样躺在棺材里，当然，条件好的话也绝非没有可能。
小娟说：“不管怎么样，可终究是事实了，再怎么想，事情也发生了。”
小娟说的是。我们从不相闻问的亲属关系变得更熟的熟人，但这也不过一两次。我们一同走进屋，屋子里自然是暖和的，我在骨髓中却觉得寒冽。夜间，便蜷伏在比冰还冷的冷屋中。
冰的针刺着我的灵魂，使我永远苦于麻木的疼痛。生活的路还很多，我也还没有忘却翅子的扇动，我想。――我想到哥哥的死，然而自责，忏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