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怀仁到了一个地方,从石碑上可以知道这是中国与西国交界处。
怀仁很好奇,以他的认识,两国交界之处必有重兵把守,而这中国与西国交界之处却不见一人,他带着好奇心进入西国境内。
走了几里路,他看到一老汉在田里收麦子,便过去问那老汉道:“老丈打扰一下,那边可是两国边界?为何没有官兵把守?”
老汉直起腰来,笑道:“他不来犯我,我不去犯他,要官兵何用?”
怀仁更加好奇,问道:“难道西国不怕他国入侵?”
老汉挥挥手中的镰,说道:“西国人人皆兵,谁敢入侵西国?教他有来无回。”
怀仁暗自发笑,说道:“莫非老爷子也能舞刀弄枪?”
老汉笑道:“莫看我一把年纪,我练就臂力无穷,一把扁担可抵千军。”
见怀仁一副不信的表情,那老汉四处看看,朝着不远处的一块儿石头走去,那石头足有千斤之重,老汉用扁担尖挑住石头轻易挑翻。
怀仁惊讶地合不拢嘴,问道:“老爷子如何做到?”
老汉似有兴致与怀仁说话,扯着怀仁坐到地梗上,说道:“西国不养军队,而是将养军队的钱用来造福人民,闲来官府又派武师到各地授艺,人民既过得安逸又强健体魄。”
怀仁道:“官府不怕有人学了武艺而作乱?”
老汉道:“年轻人酒后打架斗殴难免,但是相比军队要好万倍,军队若作乱一个国家遭殃。”
二人聊了很久,老汉才道:“我老汉也没什么学问,只懂怎么种地,你不妨多走些路。”
怀仁正要离去,只见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提着一把锯子走来,便与老者道:“看那人神情不似善人。”
老汉扯着怀仁躲到一边,不满地说道:“你懂相面术?”
怀仁尴尬地笑笑,只道:“老爷子怕他?”
老汉道:“你不知,他是去锯我家松树,一棵松树可卖几钱银子。”
怀仁好奇地问道:“锯你家松树你为何不和他一起?”
老汉笑道:“他若看到我便不好意思锯了,以后也没法做人了。”
怀仁这才明白那是偷树,便道:“老爷子不是纵容他行窃吗?”
“西国虽富,毕竟也有千万人口,朝廷总有顾及不到的角落,他家里有老母亲生病在床,有襁褓子嗷嗷待哺,他也是不得已才锯别人家的树。”
“邻里为何不帮他一些?”
“明着帮他会感觉对邻里有亏欠,有亏欠就会有负担。”
“难道偷来的不算亏欠?”
“物好还情不好还,明着帮他是情,暗着帮他是物。”
待那人锯了树,怀仁便也离去,一路上想着老汉的话语,心中十分佩服,不禁作诗一首:
“国家强盛莫看兵,听听田梗百姓声。生活富足底气壮,全民划船万年行。”
怀仁又走一二十里路到了一个城中,正走时忽见一头牛横冲直撞,踢了水果踢白菜,有人站在路中间想拦住那牛,待牛冲过来却又慌忙躲开了,怀仁也是慌忙躲避。
这时恰一穿着官服的中年人从一店里出来,见牛乱撞,便飞身去扯住缰绳,但那牛力气过大,那官员被牛拽着跑了十多米。
也许那牛被扯急了,忽地转过身来顶那官员,官员松了缰绳,两手抓住牛角与牛拼开了力气,一人一牛推来搡去数十个来回那牛渐疲,一会儿就卧地上喘开粗气。
这时又见一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似是牛的主人,看到牛给制伏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又谓那官员道:“幸亏了县太爷,要不这牛不定闯多少祸。”
怀仁惊讶,那人竟是县令,若这事发生在他的国家,莫说县令帮拽牛了,恐怕养牛的人也免不了皮肉之苦。
县令笑道:“客气,这牛着实劲大,若是别人还不一定拽得住。”又谓一个比他略大些的人说道:“大哥可与他将牛送回,免得再惊了,我得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那人应了一声,便与牛的主人一起走了。
怀仁更感奇怪了,就这么让他走了?那些被踢翻了摊子的人为何不与牛主人索赔?于是他找一卖水果的小贩问原因。
那小贩道:“我一摊水果损失不了多少,但这牛不定踢翻了多少摊子,若都要与他索赔,他把牛卖了都赔不起。他本是靠牛拉货糊口,没了牛他怎么过?”
怀仁不禁叹服,又问道:“那县令还是挺和善的。”
小贩笑道:“他既然做了县令就要为民着想,他靠民养,况且这事对于武举出身的县令来说也是举手之劳。”
闻说这话,怀仁不禁惭愧,帮人捡一下果子何尝不是举手之劳,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怀仁晚上找人家借宿,白日就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不知走了多少路。这一日忽遇一云游道人,五十来岁年纪,穿一身蓝道袍补丁压补丁,趿拉着一双鞋露着大脚指,一手拄一根过头杖,一手拿一个酒葫芦。
只闻那道人唱道:
“一年一年又一年,不悟大道不参禅。单凭一双大脚板,游遍江北又江南。看过无数新奇事,乾坤变幻在心田。君若问我哪里来,天地灵气化游仙。”
怀仁闻歌声再看道人,哪有一点儿仙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道人停下脚步,斜着眼问怀仁道:“年轻人笑什么?”
怀仁自觉惭愧,低头不语。
那道人又作歌而去,歌曰:“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但求活得真性情,天上地下都是仙。”
怀仁感觉这道人不一般,忙追上去施一礼,问道:“敢问老师从何而来,到何而去?”
道人唱道:“我从生地来,走往葬地去。匆匆一段程,逍遥一过旅。”
怀仁道:“老师果然洒脱,弟子多日来盲目行走,只觉枯燥无味,不知老师可愿携弟子一程?”
道人又唱道:“路非我开,树非我栽,我非劫匪,更非狼豺,若要同行,尽管跟来。”
怀仁欣喜,便与道人同行。那道人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仰头喝一口酒,又作歌曰:“通天大路宽又宽,一老一少肩并肩。莫道他是父子俩,不过生来有些缘。”
怀仁不知该说什么说话,便奉承道:“老师出口成章,弟子佩服。”
道人笑道:“贺鬼白仙,岛瘦郊寒,性情所致,今古奇谈。”
一路那道人从天上讲到地上,从江南谈到江北,真是无所不知,且说话一套一套的,怀仁与他同行也不觉枯燥。
二人同行了三年有余,所到之处均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怀仁问道:“西国怎能治理成这般模样?”
道人吟道:
“朝廷大门常打开,不尚富贵尚贤才。三教九流无偏见,大事小事斟酌裁。
不塑今人像,只造拜古台,古人思想常宣讲,仁义道德教童孩。
孔门七十二大贤,编作歌谣民间传。百姓明晓忠孝理,天子深知仁政先。
不听奸妄语,多听民间言,耳阔目明胸怀大,又重经济又重田。
台上不唱浮华戏,台下不宣名权利。书本之中讲民生,官场之中谈民意。
多思实在事,权衡利和弊。不图人生一时欢,高瞻远瞩万年计。
不轻文来不废武,不护贵来严惩贪。公道解决民间怨,不教一人心里寒。
贫富融一体,官民抱成团。内忧若消外患解,欣欣向荣在眼前。
百姓本无多少欲,只求安稳做事务。朝廷倘若不独尊,谁人会把天子慕?
天下若太平,政权自牢固。天子人民一条心,共把铁桶江山铸。
莫说领土有纷争,外邦敢窥礼先行。我的领土我做主,主邀客来求共赢。
对强不示弱,面弱不逞雄。倘若外邦野心大,万民挥刀皆是兵。”
道人说完,怀仁问道:“老师只说了朝廷如何做,那百姓当如何做呢?”
道人又吟道:
“天子本是拉车马,百姓才是驾车人。历朝历代可借鉴,马不出力车夫昏。
扬鞭策其懒,赞美激其勤。充足草料保远行,马匹车夫一条心。
重教育来轻科考,书多读来路多跑。家中若有多余钱,游遍十洲与九岛。
博览天下事,今古也通晓。心中存有大乾坤,不求菩萨不进庙。
心态端正莫存偏,当官种田都一般。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
平民体力苦,官员脑不闲。天下太平皆欢乐,起了争端都莫安。
富者常把贫者帮,莫把恩情挂嘴旁。贫者感恩富者意,莫起邪念生不良。
渔樵耕商读,都是致富方。生财道路有千万,莫做盗匪与妓娼。
不赏浮华无实戏,不图短暂名和利。清净灵魂看贤文,强健体魄习武艺。
家国谁为大,常思利和弊。无国哪来家庭安,保家卫国成大义。
一方人来一方土,寸土不让外邦虎。千万人民一条心,面对强权全力赴。
不打无备战,粮草时常足。外邦胆敢强入侵,必将断他归家路。”
道人的见识让怀仁折服,不禁又赞道:“老师知识之渊博,让弟子折服。”
道人道:“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美丽理想,万载无功。”
怀仁笑道:“这西国不是实现了吗?怎会说无功呢?”
道人笑道:“世间本无西国存,理想国度是尔心。而今小子当清醒,下山治世为人民。”说罢又推了怀仁一跌。
此正是:
梦里游西国,学得治世方。它朝展雄才,好把姓名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