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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滨书行之印:掺银的海上明月图和周围环绕的烫金飘带是它的标识,大都印在书扉页的右上角,书行的中层人员也会在必要的场合佩戴相同的徽章。
西海滨书行总部坐落于北方帝国的首都蒙欧利基,书行靠着给贵族藏书的装饰装帧起家,秘传的特殊技术可以保持书页强韧,墨水清晰完好,配上华丽繁复的精细装帧,很快在帝国的上层社会流行起来。它逐渐发展了其他业务,包括但不限于——书房、书架的华丽装修,藏书的拍卖交易平台,珍贵书籍的复写,抄经生的培训,印刷技术的研究,以及新书的出版宣传……如今触角伸满帝国的各个城市聚落,在南方城邦也有涉及。
可以说,在热爱书籍的北方帝国(哪怕看不进去书的纨绔子弟也热衷于此,书房的豪华装修和藏书数量成为了他们炫耀的某种资本)提到书,就一定会想起垄断全国上百年的西海滨书行。
大概只有一瞬。
桑瑞斯意识到,山洞里失去了那目眩神迷的蓝色。
池中水已干涸,艾弗丝躺在那。
“艾弗丝?”桑瑞斯试探地喊她的名字。
她溺水了,按住自己胸口剧烈地抽搐着,间或地吐出一点水。
桑瑞斯跳下池子,按照阿贡妮教的,让艾弗丝俯卧,把她的腹部垫在膝盖上,让头垂下去,并挤压她的背部。
手上传来滑腻柔软的触感,桑瑞斯才发现艾弗丝的衣服和皮甲溶解得只剩几缕,零星地挂在身上,优美的曲线从纤细的脖颈蜿蜒而下,在腰际停留,转过一个目眩神迷的弯……
很有效,按了没两下,艾弗丝吐出一大摊水,她挣脱桑瑞斯,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桑瑞斯的手还在回忆刚刚的触感……
“你先披上。”为了避免尴尬,他取出一条袍子扔过去。
艾弗丝意识到了,她抓过袍子挡在身前,脸涨得通红。
“你……”桑瑞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少女似乎换了个人。
长发上沾染的灰尘早已洗净,柔顺浓密的红发灼灼闪光。
战斗中在脸上留下的伤痕和红肿都恢复了,关节和骨头上的暗伤也皆已消失,艾弗丝低头,她看看自己的手,取代以往粗糙的老茧和皮肤的,是修长纤细、白皙柔润的手指。
她意识到刚刚精灵的话。
“修复、补全、强化……么。”艾弗丝举拳轻握,的确,她现在的体内充盈了从未有过的……某种力量。
“夕……”艾弗丝轻轻念道。
胳膊一沉,一把短弓出现在手里,这把弓比想象的要沉一点。
曲线流畅,用一种不知名的木材制成,简洁的雕纹蕴含了魔力,经历了悠远岁月但仍然清晰。弓的力度刚好,不硬不软,可以用最舒适的力度拉开。
轻轻拂过弓身,一种雀跃。
桑瑞斯还是摸不到头脑,艾弗丝没理会,她整了整袍子,取了一支箭。
两脚开立、稍稍比肩略宽,艾弗丝盯住墙面上的一个轻微凸起。
略微地放松双膝,接下来收腹,稳固住躯干。
搭箭,手指上没有了一直缠上的布条,但弓弦就像和手指粘连为一体,没有任何不适。
沉肩,把肩膀压实,左手虎口抵住弓,自下而上地缓慢拉开。
张开胸膛,收紧后背,想象自己像是一块冻硬的木板。
左手食指轻轻点到到骨质的箭尖,这是弓快被拉满的信号。
此时,逐渐放松右手食指,直到无限接近某个极限。
撒手,箭出。
时间变得粘稠而沉重,艾弗丝清晰地看到箭摇晃着飞去,弓发出一声悦耳的嗡鸣。
箭羽划过空气,微微颤动,箭头开始旋转,箭身趋于稳定。
叮
箭深深地扎进了石壁。
艾弗丝吐出一口气。
事实上不会给你如此平整得场地,漫长的时间,稳固的瞄准……
开弓射箭,应像狂风掠过树梢,瞬息间完成。
已经很久没这样缓慢庄重地射箭了。
但艾弗丝想通过完成这样一套礼仪性的繁杂动作,纪念这一刻。
艾弗丝一翻手,弓消失在空气中。
“怎么样?”桑瑞斯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我看你……额,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艾弗丝走过去,她发现箭深深地插进去,用了很大劲才拔下。
“我得到了……某种传承。”艾弗丝不准备隐瞒,“如你所见,焕然一新的感觉。”
按照透进石壁的深度,哪怕是部落里最硬的战弓也不能做到,这把弓不仅威力大,穿透力也令人咋舌,更何况艾弗丝用的还是最普通的骨质箭头。
“那把弓呢?”桑瑞斯问,“怎么样?”
“很不错……融为一体的感觉,但我想,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握。”艾弗丝把头发捋到耳边,微笑道。
“你也……”桑瑞斯有点看呆了,他知道艾弗丝其实是个底子很好的潜在美女,但这不经意间露出的风情,让他挪不开眼。
“变得更美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仅是五官、皮肤、身材上的变化,艾弗丝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淡然优雅的气质。
桑瑞斯后悔了,自己当初也应该跟着跳下去,没准自己也能有点什么收获。
“哼……”艾弗丝有点雀跃,但也有点害羞,这样不违心的赞美,只有妮瑟会这么说。
极北之巅
这里是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
好吧,准确地说,是在十几年前从未有人踏足。
阿贡妮醒来,没有桑瑞斯来烦她,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久了。
当然其实并不久,只有两天,以往这只巨龙可是以年来计量时间的。
阿贡妮坐到摇椅上,这是她最喜欢的人类发明之一,她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几盏油灯腾地燃烧起来,她看了看周围,觉得不够亮,于是又打了个响指。
壁炉内旺盛地燃烧起来,温暖明亮的光铺满了小屋。
阿贡妮皱了皱眉毛,“果然,还是得有木料……”
她招招手,把堆在一旁的柴火投了两块进去。
但木块一碰火便发出嗤嗤啦啦的声响,瞬息间就被烧得只剩灰烬。
这是没办法的事,火里的湮灭气息太浓了,再怎么控制也还是不行。哪怕是在这极北之巅才有的千年只长一寸的圣松,和只有在大宝江源头才生长的,纤维里都蕴藏了充足水元素的千年杉……撑不过半秒。
有点想桑瑞斯了……少年纯良无害的笑容又浮现在她眼前,阿贡妮有点惊讶于自己的情绪。
“啧”撇撇嘴,她翻开摆在一旁的书,这本书有着烫金封皮和镀银的书角,精美的装帧上用斜体的华丽书法写着“霸道王子缠上我——裁缝铺女学徒的春天?!”,她最近很喜欢这种题材。
阿贡妮刚刚翻过一页。
一道蓝光直冲天际,它破开蓝冰谷上方的云层,留下一个空洞。
阿贡妮站在极北之巅向南望去,目光穿过无尽的寒风。
蓝冰谷那梦幻般的蓝色已经消弭,现在,只是一处普通的河谷罢了
她知道,蓝冰谷,再也不名副其实了。
阿贡妮折身回屋,她从巨大的书架上取出一本厚重的书册,抽出了笔,饱蘸金墨,亲自写下。
“万神纪三万六千五百四十六年,精灵纪四千八百三十七年,守望历三千六百七十二年,和平历二百二十一年,伟大的精灵游侠,掠风者、戮邪者、人类的伟大导师、天际之羽、部落之耻、夕的意志被斯太尔部落的年轻猎手艾弗丝继承,自此,蓝冰谷魔力消逝。”
小屋内再次响起摇椅的吱呀声,阿贡妮面对着壁炉里跳动变幻的火焰。
“夕……”她喃喃低语,“你终于等到了……”
她闭上黑色的眸子,不知悲喜,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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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登一行人不可能注意不到那蓝光。
通天彻地,纯粹柔和
优雅如天鹅,凄美若绝唱。三人呆呆地望着。
良久
奈塔亚开口喃喃道:
“当蓝色的飞羽飘零散落……”
这是吟游诗人们口口相传至今的一首歌。
“皓月流风、夜尽天明……”
“蓝色拥抱黑夜,而金日当空、遍地生辉……”
“这是风的最后吟唱……”
“吹向何处、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