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我要活下去!她脑海里还回荡着鬼吏的那句话:“这个女人已经三次死于非命,再来一次,怕是要进入畜牲道了。”
畜牲道?海棠想想便不寒而栗,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愿意死啊。
前世作为一个调香师,海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钻研调香和制香,却不想一次莫名的昏迷后,竟穿越到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大靖国。
“六姑娘,醒啦?起来喝口粥好不好?”丫环一星扶着海棠起来,又给她披了件披肩,而海棠却盯着桌上的那碗莲子粥发呆。
海棠死了三次,又重生了两回。
第一次是这身子的原主没了,海棠穿了过来,第二次便是死于这碗莲子粥,她以为是一星背叛了她,所以再次重生的时候硬逼着一星喝了这碗粥,后来才知道是自己错了。
“一星,我今天不想喝莲子粥,辛苦你帮我弄点别的来吧。”海棠歉疚地握了握一星的手。
一星诧异地看着海棠,不知道一直沉默无言的姑娘今天怎么说出这番话来,但不论怎样,她心里却很是感动。
“等等!”一星正要出门唤一月进来伺候,却被海棠叫住。
海棠指了指桌上的莲子粥说:“这粥,倒了吧。”
一星觉得有些可惜,这粥可是太太叫人用上好的梗米熬的,但姑娘叫倒了她可不敢不听,惹恼了姑娘发起火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海棠知道她因为一场风寒已经躺了大半年的时间了,上次重生她用芳香疗法使自己的身体渐渐好了很多,可仍然没弄明白,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虚。
“姑娘,您若累了,就躺下歇会儿吧。”一月进门看到海棠在发呆,便一脸温婉地说,这个任谁看了都会说是个忠心的丫头,海棠前一世便被她骗了。
想到一月轻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就凭你那不开窍的脑子,还想和太太斗?真是笑死人。”
那时,海棠正口吐鲜血,而一月却身着桃红色艳装站在自己面前,稍远处窗边的榻上,七姑娘海璧正打量着这个她出出进进很多次的屋子,嫌弃地说:“这屋子一点儿也不好,不够透亮,而且还很晦气。”
说到这里,海璧顿了一下,看了海棠一眼,然后用帕子轻轻地捂着鼻子,接着娇声对一旁伺候的大丫环红衣道:“我呀,嫁进来之后,要住进滴翠阁里,你说轩哥哥会不会答应?”
“姑娘要住哪里,还不是姑娘说了算,六姑爷……啊不,吴侯爷哪里会不答应。”红衣自然是跟着自己的主子说,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
吴文轩,海棠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痛,她还以为他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却不想竟是彻头彻尾的利用这具身子的外祖家沔阳侯府罢了,待沔阳侯府一倒,他便立即对自己弃之如履。
可笑自己一个现代人,竟然被这古代男子骗得个一干二净,海棠不免觉得可笑。
“姑娘,您笑什么?”一月看着海棠的脸色突变数次,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海棠侧过脸,仔细打量了一下一月,现年的她也不过才十二岁,比自己大一岁,但却似乎已经在发育了白净削尖的脸上,眉眼秀气逼人,也难怪想往姨娘的路子上走。
一月被海棠这么瞧着,心里越发地紧张,正要说点什么,海棠却开口了:“想起一些好笑的事儿便笑了。”
“姑娘想起什么好笑的了?说起来让奴婢也笑一笑。”一月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姑娘有一种让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正说着,一花打着门帘,一星端着碗重新熬的红枣粥进来,轻轻地放到小几上,正要端到海棠的床上给她吃,海棠却掀了被子起来。
“姑娘,您这是作什么?”一月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海棠。
海棠笑着说:“我起来走走。”又对一星说:“端到外间吧,我洗漱一下就出来。”
一月还想说什么,一花却开心地过来给海棠翻箱倒箱地找衣服,一边将衣服拿出来一边说:“就算是个妥妥当当的人,天天这么躺着也该病了,姑娘就该出来走走。”
“说得倒好听,若是姑娘病得重了,你担得起?”一月冲着一花瞪了一眼,一花当没看见,转身对海棠说:“今天是个大晴天,喝完了粥,我陪姑娘去园子里走走,现在可是春天,有些花儿都已经开了。”
海棠知道,一月和一花正处于较劲的阶段。
按例,海棠是嫡女应该有两个二等的丫环,两个三等负责梳头穿戴的丫环,再加上几个负责庭院洒扫的。现在海棠住的胭脂院却只有一星一个二等丫环,所以准备从三等丫环里面提一个起来。
前一世,海棠提的是一月。这一世,自然是性格爽利的一花。
一花给海棠挑的是一件轻粉色的长裙,又梳了双平髻,用一串银铃铛系着,人一走动便叮当作响。
“这也太招摇了吧。”海棠失笑,自己这算起来活过好几世的人,难道还真的像小姑娘似的蹦蹦跳跳的不成。
最后在海棠的要求下,一花无奈地换成了同色的丝带,但还是充满期待地说:“等到姑娘到的及笄的时候,头发会更多,就可以梳更多样式的发髻。”海棠只是笑。
喝完粥,海棠便留了一星看屋子,然后带着一花和一月去了花园,不出所料地遇到了她前世的敌人海璧。
“六姐可以起身啦?真是件大喜事。”海璧远远地看见海棠便开心地奔了过来,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露着喜气。
海棠微眯了眼睛,曾经,她便是在这一刻,因为这一张看上去人见人爱的脸,毫无戒心地敞开心扉,真心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
就在海璧快要扑到进海棠的怀里时,海棠忽然眼神闪动,唇角微微一笑。
一颗石头毫无理由地滚进海璧的脚下,她在距离海棠一个身长的距离时,“扑”地一身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