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着朱夫人那一双慈爱的眼睛,便知道她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朱夫人的手很温暖,她紧紧地握丰海棠的手,上下打量着,眼里掠过一丝不满,怎么穿得这么素净?
当然,朱夫人的不满是针对邱府,确切地来说是针对秦氏,海棠才十一岁,她的衣着打扮还不是秦氏说了算的。秦氏虽然尽量想让大家觉得她对海棠好,可真好假好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来,如海棠虽然衣料不差,可这搭配却明显不是祝寿的打扮。
都说母女连心,朱静萱见自己亲娘拉着海棠不放的样子,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眼看着其他客人也要来了,再如此下去就失礼了。
“表妹,你这件披风可真是好看呢。”朱静萱从朱夫人手里接过海棠的手。
一旁的一花心直口快道:“这披风是我们家三姑娘送给我们家姑娘的。”
这一声叫朱夫人的心里又沉了一下,朱静萱手里一紧,见刚刚来的几位夫人已经在低头私语,顿时唇角微翘,对海棠说:“表妹家中的姐妹真的是和睦。”
说是和睦,但谁听不出来,出来做客都要穿姐姐送的披风,可见在家里是怎样的待遇。
秦氏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同来的名声,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地没了。
一旁跟着的海壁听着觉得不对劲,急道:“我三姐姐对六姐姐可好了,什么好的都先想着六姐姐。”
海壁不解释倒也罢了,这一解释议论声更甚了,拖油瓶的海婉凭什么能跟正牌嫡女海棠比,居然是她让着海棠,这自然是因为她拥有唯一的一个优势,便是她多一个亲娘。
朱氏心疼海棠,却也知道这会儿也不是说事的时候,轻叹一声,对朱静萱说:“快,领着你表妹去拜见一下老夫人。”
老夫人便是海棠的外祖母,前世海棠总觉得这老太太可能是做久了侯夫人,所以太精明了,虽然看着你笑嘻嘻地,但谁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虽然作为外祖母,朱老夫人是肯定不会对她有什么歹意,可万一看穿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那不是要被火烧死吗。
因此,对于沔阳侯府的朱老夫人海棠前世是能避则避,避不过的情况下,也尽量少说话,虽然她也在老夫人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失望,可是却还是不敢更近一步。
但是现在,海棠再也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不说别的,多活了十几年,也知道了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则,怎么着也不至于露馅。
沔阳侯府朱老夫人住在如意居,里面每一季都有各种花草盛开,远远地便能闻见香气袭人,与邱府老太太的松明苑有极大的不同。
走进如意居,里面便传出阵阵的笑声。
一个身着桃红色比夹的大丫鬟看到朱静萱和海棠海壁进来,脸上绽放出一股暖暖的笑意,施了一礼,然后主动打起布帘道:“五姑娘和表姑娘来啦,老夫人问了好几次呢。”
“谢三七姐姐,叫祖母久等了。”朱静萱笑看了海棠一眼,牵着她的手便进了正屋。
一进去便是一股子暖意,满满一屋子的人,入海棠眼里的全是各色鲜亮的衣裙和耀目的首饰。
虽然这会儿京都许多高官府里年纪大的长辈屋里都已经开始供暖,但沔阳侯府的这位老夫人据说年轻的时候是跟随侯爷打过仗的,因此身子骨格外地强健。
“棠丫头来啦?”豁达如朱老夫人,面对海棠仍然是有些激动,海棠的生母是朱老夫人的独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当时有多难过,现在就有多少的爱移到海棠头上了。
海棠紧走几步,跪倒在朱老夫人跟前:“外祖母,海棠不孝!”
话一出口,眼角也有些湿润。倒不是海棠作做,而是她觉得自己做为外来人,占了海棠的身子,却没有替她尽孝,实在是不厚道。
朱老夫人一把扶起海棠,然后搂进怀里,颤抖着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一屋子的人见此,也围着海棠说好听的话儿,虽然说的人多,但总结起来也就一个意思,便是海棠长得真好看,然后海棠长得真像她的生母朱氏。
这话,朱老夫人自然爱听,握着海棠的手乐得合不拢嘴,直点头道:“是像她娘,跟她娘那会儿长得一模一样。”
一时之间,海壁想上前见礼都没有机会。
在人前,海棠当然要做个好姐姐,她牵过海壁的手到朱老夫人面前,笑着说:“外祖母,这是我七妹海壁。”
朱老夫人同样笑嘻嘻地看着海壁,笑着点头道:“海壁倒是比你更常来。”又指着海壁对海棠道,“瞧瞧,你还是做姐姐的,还没有你妹妹会穿衣服。”
海壁今天穿着一身玫瑰红的双绣缎裳,配曳地飞鸟描花长裙,虽然因为年纪小,只是梳了双丫髻,但插着的两朵玫瑰红描金的堆花却衬得她肤如凝脂,只是那双眼睛却少了一份天真烂漫,而多了一些审视,显得不那么讨喜。
最早海壁看到海棠的衣着,还暗自高兴,自己亲舅舅寿诞,她却不知道穿件喜庆的来,注定不讨喜,可现在却似乎和想像的不一样。
记得在车上,海壁便对秦氏鄙视过海棠的衣服,秦氏没说什么,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当时不明白,现在似乎知道原因了。
不论谁说什么,海棠一直在旁边乖巧地听着,朱老夫人瞧着更是暖心,几拨夫人来来去去,她都不放海棠离开,而海棠则一直笑陪着朱老夫人,看得朱静萱都不得不佩服。
“祖母,都这么久了,您是不是该把表妹还给我啦?”朱静萱笑着对朱老夫人说,海棠不走,她也不好走,可还有几个小姐妹约好了今日好好聊聊呢。
听到孙女这样说,朱老夫人故意沉着脸:“哟,真是小气,连个人都要和祖母抢。”
由此也可以看出,朱静萱是很得朱老夫人喜爱的。
老沔阳侯有四个儿子,老大老三老四是朱老夫人嫡出,老二是庶出,但朱老夫人却要表现出一视同仁,但儿孙众多更何况还有嫡出和庶出,总还是有些偏好的。
朱静萱性子乐观行事大方,得朱老太太的喜欢也不为奇。
正在这时候,门外有小丫头道:“邱太太来了。”
邱太太,便是海棠的继母秦氏啊,来得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