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氏没有指明道姓,海棠自然不回往自己身上扯,而且她也不想做戏给人看,假装姐妹情深,反正原身也是个冷淡的性子,于是稍微坐了坐便回了惊蛰苑。
在起居室喝了一盏特质的花茶,海棠便把称心叫进来说:“你晚上去一趟立秋苑,看看三姑娘,一定要看仔细了。”
称心就算自小习武,胆子和见识比寻常婢女要大些,但接到这个任务也是一惊,愣愣地没搭话。
“你在担心什么?”海棠看着称心。
称心回过神来,听到海棠问她在担心什么,而不是怕不怕,便挺直了身子道:“奴婢不怕,只是不知道姑娘要奴婢看什么。”
海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对劲,三姑娘是一个不应该死的人,你先去看看,若是觉得哪儿不合理,或者不对的地方都告诉我。”
称心点点头,不再多话。
海棠一夜未眠,直到东边才刚蒙蒙亮,称心才回来,头发上还带着微微的湿意。
“你出了城?”海棠问,并示意早就吩咐在一旁伺候的如意拿过棉布来给称心擦拭。
称心有些吃惊,更深露重,就算是在府里,她的头发上有些露水也算不得什么,姑娘是怎么看出自己出了城的?
海棠指了指称心的鞋子,那上面沾着一些泥土,说:“这样的黄土只有城外才有。”称心恍然大悟,同时也很佩服海棠的心思缜密
称心更不敢大意,棉布稍微擦拭了几下便递还给如意,海棠摇头笑道:“你再强也是个女孩子,还是擦干吧,对身子不好。”称心只好又重新擦了擦,才对海棠说,“姑娘猜得没错,三姑娘那边的确是不大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法?”海棠敛目看着称心,称心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道,“三姑娘的尸身没有任何异样,但是面目却十分狰狞,像是,受了惊吓而亡。”
“受了惊吓?”海棠喃喃道,难道海婉有心脏病?可是以前也没听她说过呀,不过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还真是像。
称心非常笃定地说:“奴婢可以确认,三姑娘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
“那你是怎么又出了城的?”海棠问,称心面带失望地说:“奴婢查完了三姑娘,本来准备回来的,却没想到太太那边竟然派人过来,当夜就要给三姑娘出殡,奴婢觉得奇怪,于是就跟了去,埋在了晴翠山的北面,倒……没有什么异常。”
未婚的女儿家早夭自然是不能大宴宾客的,虽然秦氏的做法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到底过急了些,海婉虽然不是邱府血脉,但却是秦氏的亲生女,这么急急地就埋了,也难怪称心想着要跟去看看。
可是,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海棠半晌没说话,她隐约觉得真的想查出什么异样的话,恐怕得挖了海婉的坟才行,可是,如果海婉是真的没了,那自己这样的做法,真的有些过份啊。
“姑娘……”称心见海棠半晌没说话,以为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因此道,“姑娘若还有什么吩咐,称心现在就去。”
海棠还没回答,如意便等不急道:“姑娘,我也可以的。”这次称心出了任务,而如意没有,她心里正不爽呢。
海棠倒是明白如意的心理,学有所成的人总是期待有一天学以致用的,于是让称心先出去,然后笑着对如意说:“我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做。”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裹出来,打开竟然是一堆银子。
“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这些天没事就出府去寻机灵些的孩子,身家要清白,孤儿最好。”海棠的话刚一落音,如意便摆手道,“姑娘,用不了这么多,这得买多少个啊。”
海棠知道这时代人是不怎么值钱的,像府里的一个丫鬟也不过二三两银子到头了,可是,她要的可不是一般人。
“你先拿着,看好的人不用送进府里的,自己在城外三十里的许贤庄先租个屋子住着,衣食住行全都打理好,如果银子不够再来找我要。”海棠的这一番话说完后,想了想,又抬眼看着如意道,“这件事如果我让你悄悄儿的,能做到吗?”
如意早就被海棠的一番话说愣了,没明白海棠到底要干什么,现在听到海棠问话,自然神情便严肃起来,认真地说:“奴婢的身契已经在姑娘这儿了,姑娘有吩咐自然不会往外说,包括奴婢的姐姐。”
海棠这才满意地点头,并让如意放心,只要她们姐俩忠心耿耿,绝不会让她们做对对方不利的事情。
如意听了这话,这才笑逐颜开起来,海棠笑着让她忙活去,等到如意撩了帘子出门,海棠的脸却沉了下来。
海婉没了,邱府内宅的日子也一天天地过着,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地早,刚进11月就下了第一场雪。
惊蛰苑里的银霜碳也送来了,而且质量似乎也更好些。海棠听见一星惊讶的声音,写字的手顿了顿,秦氏还真是贤良。
“七姑娘也真是的,三姑娘没了和您有什么关系,她老是对您横鼻子竖眼的。”一花一边帮海棠换衣服一边嘀咕着,海棠笑着没说话,倒是一星白了一花一眼,“你在这儿说有什么用?七姑娘又不知道。”
“那我能怎么着?又不能当着七姑娘的面儿说。”一花挺委屈的,她只是一个丫鬟,再不服气也说不得半个字,于是又看了海棠一眼,忍不住道,“姑娘也太好性子了。”
海棠给气笑了,道:“你还编派起我来了。”
主仆几个正说着话,便看到如意顶着雪花进了院子,然后站在帘外道:“姑娘,奴婢有事!”
有事,自然是重要的,且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不用海棠吩咐,一星和一花就退了出去,这些日子她们也看明白了,姑娘有些事她们是不能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