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打了热水给祁溢换药,祁溢背部的伤痕已经结痂,却仍旧触目惊心。
每次给他换药对于宋梨都是一种折磨,那一棍棍好比敲在她心头。
“已经半个月了,这伤口怎么还没好”。
宋梨眼中含泪看着这些伤疤心里很不是滋味。
祁溢反而安慰她,侧了身子握了她的手,“现在正直隆冬,好的慢也是正常,别担心已经不疼了”。
“都是我不好,害你伤成这个样子”。
“阿梨,这不是你的错,不管如何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什么都值得,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夫妻,只是苦了你陪我过这清苦的日子,住这两间茅屋”。
宋梨笑着摇头,“只要与你一起,我不觉得苦,住哪里都无所谓,有你的地方就是家,茅屋又怎样?只要能遮风避雨一切都好”。
祁溢紧握住她的手,“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宋梨将他的手放在脸庞,轻声应着,“嗯”。
那之后三个月后,祁溢背上的伤好的完全,平日里他都是靠在城中卖些自己写的字画为生,如今有了宋梨他便在房屋周围重些菜,节省开支。
即使如此,他们的生活仍旧艰苦,这日祁溢卖了画,比往日多了几文钱,路过首饰摊停了停,自从与宋梨在一起他还从未送过她礼物。
宋梨和他在一起之后再也没有佩戴过以前的饰品,他知晓她是为了不让他难受,祁溢掂量掂量手中的钱,买下一只钗应该是够的,可之后的生活……
最后祁溢咬了牙买下他看中的那支钗,心中欢喜的向家中走去。
回到村中还没进家门远远就看见宋梨忙碌的身影,祁溢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不远处的宋梨如此陌生。
宋梨穿着粗布麻衣,头发随意揽在头后,额前是凌乱的发丝,面色苍白没有血色,正弯腰洗涮衣裳。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宋梨,在祁溢映像中她该是那个巧笑嫣然,顾盼生姿的宋梨,而不是如今被生活摧残至此的妇人。
祁溢愧疚不已,更多的是心疼,自从宋梨跟着他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他犹记得三个月寒冬时节夜里冷的睡不着,他只能搂着她尽量给她温暖,连床被子也买不起。
更别说胭脂水粉,她原先剩下的那些一直放着舍不得用。
她那双本不沾阳春水的细嫩的手也因做这些家务活粗糙不已。
祁溢两步上前拉起宋梨,手轻轻摩擦着她手掌的薄茧。
不过短短四月而已……
她的这双手已如此沧桑,还有尚未完全痊愈的冬日冻伤。
“阿梨,别洗了”。
“还没洗干净呢,马上就好”。
“阿梨……”
“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先给你做些吃的?”宋梨催促他进屋。
祁溢一把将宋梨拥入怀中,激动道,“阿梨,对不起……对不起,这些本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宋梨也拥着他,“说什么呢,你我如今是夫妻,这些事理当是我这个当妻子应当做的,好了,你累了一天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去做饭,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宋梨如此贤惠不埋怨更是刺痛祁溢的心,那个原本被他丢得老远的念头又重启。
晚上,祁溢坐在桌案前,手拿书本,却一直没有看进去,眼盯着书本发愣,不知道想些什么。
直到宋梨将清茶放在他桌上,拿下他攥在手中的书本,“想什么呢?”
宋梨绕到他身后,给他按肩,“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先喝口茶歇会儿,看书也不急在这一时”。
祁溢叹了口气,把她拉入怀中,“阿梨,有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想同你商量商量”。
“怎么了?”
“我想去洛城赶考”。
宋梨一愣,“赶考?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我也该为我们之后考虑考虑,总不能一直以卖画为生,就算现在能保证温饱,那以后呢?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更不能让你一生都过这样的日子,嫁给我不是为了让你受苦”。
“有你在我身边,我并不觉得苦”。
“谢谢你”。
宋梨轻笑,“谢我什么?”
“谢谢你能在我身边,一直支持我,不过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我不想让他也这么清苦”。
“若是你主意已定只管去就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你去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
“阿梨,能娶你为妻是祁溢此生之幸”。
“能嫁给你我心满意足”。
宋梨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她唯一一点家当,“我明日去市集将这些卖了,虽然直不了几个钱但应该够你去洛城的盘缠”。
祁溢阻止她,“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这是你唯一的饰品好好放着,我还有点积蓄足够前往洛城”。
“我们之间还何须分你我,你只管拿着”。
“听我的话,好好放着你在家以备不时之需,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一个人该如何生活”。
“你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尽管放心去”。
“唯有这件事我不能依你”。
宋梨看他决意已定,只能说,“好吧”。
半月之后,宋梨为祁溢准备好行囊,将他送至村口,整理好衣裳。
忍住心中不舍,“你一路小心,照顾好自己”。
祁溢从怀中掏出那日买的钗,插在她发间,“我会早日回来”。
祁溢顿了顿又说,“若是实在有难处就去找岳父大人,那****虽然绝情,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不会忍心看你受罪”。
祁溢向来是个有骨气的人,要是只是他自己,他就是饿死也不会去找宋家,可是比起面子,他更在乎宋梨过的好不好。
就算会被宋家看不起,就算会被宋老爷嘲笑,他也不忍宋梨受一点罪。
宋梨面上应着。
她哪里会不知道祁溢的想法,她就算再难也不会真的去找她爹,她不能让祁溢被人看不起,嘴上答应只为不让祁溢担心。
送祁溢远去,直到不见人影,她也不舍的回去,冷风中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回家。
哪知这一别便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