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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威尔

沙雷格:地处西土大陆的最东面,又称海王之地。海民信仰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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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雷格,碎火城,威尔·乔】

“借过,借过……”

威尔叫喊着,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推搡前行,纯银色的头发在混乱中被撩得纷乱不堪。此刻,这个少年恨不得自己是个侏儒,这样就好从人们的腰底下钻过去了。

与往常的生活一样,一大早他就从碎火城的西城区出发,来东城区送货。

结果,等他到达东城区门口,却被守卫告知由于后天是泰伦公爵小女儿的命名日,这些日子许多远道而来的贵族大人们都要从这里经过,玛格扎特大街已经对平民限行,所以威尔只能选择绕道。

而且问题不止于此,威尔这次送货的地址,一个在东城的贵族区,而另一个在顾问区,两个地方在位置上是对角的关系,相距甚远。现在,最快的一条路被限行了,威尔手里的时间一下子就缩了水。

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够迟到,上一次他没有及时把货送到的教训,他还忘不掉呢。

上次,他受珠宝店委托给一位贵妇送项链,结果他迟到了一小会儿,那贵妇就对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这个废物,还能再慢一点么?你是不是存心要我光着脖子去广场舞会,好给别人笑话啊?”

那个贵妇的声音就像针一样尖,威尔不敢抬头,就只能缩着身子,向她连声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贵妇依依不饶,又说:

“这只是条项链,它是多重的东西,你居然要送半天?你还能再没用一点吗?”

说着说着,她还兴味十足地笑了起来。

“你这么没用,怕不怕我告诉你的老板?”

威尔一听贵妇要把事情闹到他的老板那里去,脸色顿时像石膏一样惨白。

“实、实在是对不起!尊贵的夫人,美丽的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这么做!我也是路上遇到了些状况,才会迟到,不然,我一定一分一秒都不差把东西送到您的手上,这一次,就请您原谅我吧!”

那贵妇很喜欢看威尔的狼狈样子,似乎转眼就忘记了还有广场舞会这回事,非常有耐心地把威尔这个送货的小帅哥当成玩具一样,折腾了半个下午。

最后,她才装出大发慈悲的样子说:

“算了算了,这事儿吧,我也不追究了,姑且饶你一回。不过项链的钱……谅你也不敢要了,赶紧滚吧!”

威尔明明没说自己不要,为难地道:

“可是,夫人啊,钱是付给珠宝店的,不是付给我的,我不能不……”

那贵妇闻言又骂:

“你还不滚?难道要我找人轰你走么?”

“啊……好,好,我走,这就走。”

碰上这样的女人,威尔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自认倒霉,悻悻离开。

后来回想起来,那个贵妇肯定是活得太空虚了,想找人发泄一顿,自己刚好顶了上去,挨了半天的骂,也没领到半分酬劳,想想也觉得委屈。

就算这样,威尔也认了,最气人的是他最终还是被珠宝店开除了。珠宝店是他朋友——洛莉费尽周折,好说歹说才为他找来的雇主,没到一周就吹了,比骑士决斗中刚上场就挂彩的菜鸟还难看。

所以今天,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穷人想在碎火城生活下去,没有时间留来抱怨,绕道就绕道吧,他咬紧牙关,准备硬着头皮横穿自由集市。

从自由集市进入东城区,威尔眼前是人山人海,人间炼狱。

人群不停地移动,却毫无规律,时而闪现出一条看上去可以走的空路,那条空路而后又被其他人占据。

所有人看上去都特别匆忙,妇人皱着眉头拉扯身边的小孩,工匠顶着罐子小心翼翼走着,菜贩推着小车吆喝叫卖,形形色色的人,把这个自由市场像水缸一样填满了。

若非事情急迫,威尔绝不会借这条道走,这里就是一个漩涡,一刻不歇地搅腾着。自己就处在漩涡的中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后天哪里是什么公爵女儿的节日,分明是自己这个穷小子的忌日,威尔心想,自己空有一双飞毛腿,面对如此混乱的人流,却只能干着急。要是诸神给我一条畅通无阻的大路,我保证跑得比谁都快,只消一眨眼的功夫,我就能像箭一样冲进东城区,直达贵族区,完成使命。

“借过,借过……”

他无力地喊着,声音和风一样微渺。

黑压压的人群,把所有方向的都遮住了,时间却在不断流逝。

这种情况,如果还有什么能救威尔,那便是诸神了。

这时,一个老头的声音从嘈杂的四周中跳了出来。

“诸神啊,我的宝贝儿滚了一地!”

紧接着,他又喊:

“哎!你这头蠢驴,走路不长眼睛啊?你把我的橙子踩烂了,你别走,你……你赶紧给我赔钱!”

没人理睬他,他就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因为老头的事,威尔察觉人流发生了变化。人群带着他往右走,随后,他在人头的夹缝中,看到了那个老头。原来,老头是卖水果的,他的木轮小车给人撞翻了,新鲜的水果全滚到了地上。橙子、柠檬、梨子……集体在人群脚底下转起圈来。

有的路人蹲下去捡,有的干脆一脚踩了上去,老头四顾不暇,伤心地坐在地上怨天怨地。

“站住,你们这些强盗,那些都是我的果子,你们不付钱,怎么能拿走?”

他的脸气得发紫,抢水果的人实在太多了。

威尔觉得他可怜,便拼命往他那里挤,想着要是能帮他捡一些水果回来,玩会一些损失,他就会好受一点。但在威尔挤到半路的时候,不可预料的人流,猛地将他推向了另一边,他下意识地拎紧了手里的皮箱,突然想问自己在干什么。

帮助老人,固然是好事,可这么一来,裁缝店交代的工作就完不成了,这里是碎火城,不是诺丁伯特,自己要为一日三餐而努力,中途帮了别人,反而把自己的事贻误了,以往的教训还算少么?

(诺丁伯特:威尔在神湖之国肯诺里的家乡)

洛莉经常提醒他,必须改变自己,才能在碎火城生存,无法适应这里的世界,就必须离开。对威尔来说,离开就意味着永无止息的逃跑……

他再也不想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所以他铁了心,扭头就走。

说来也巧,老头的水果一掉,人群都往那里靠了,管理自由集市的卫兵,也赶来了这里,他们插进人群之中,在堵得水泄不通的集市里,硬是开出了一条道。

威尔很明白,要是错过现在这个时机,在集市耗上一整天都出不去,他的眼睛,明光一闪。

没有丝毫犹豫,“飕”一声,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甚至把一个卫兵的头都撞歪了。

“妈的,哪来的野小子?下次别给我逮到!”

卫兵谩骂道,士兵很想立刻追上去,可威尔跑得太快,等士兵站稳脚跟,就连威尔的背影都见不着了。

威尔如果全力奔跑,几乎没人追的上他。他的这个天赋,在诺丁伯特便已显现,儿时,其他小孩都把他的这个天赋戏称为“跑步魔法”。

于是转眼间,人群密集的自由集市被威尔远远甩在了身后。他飞快地疾奔着,纯银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在阳光下闪烁,就像一条银色的河流。他灵活地擦过路人的身侧,横穿数条街道,终于来到了啤酒街河畔。

他“唰”一声,刹下脚步,然后跳到了一座拱桥的护栏之上。他清澈的眼眸,开始眺望远处,观察前往贵族区的道路。

按平时来说,去贵族区最短的路线,无疑是沿啤酒街走,他只需穿过两条街道,绕过圣虹教堂,就能到达目的地。可是,那两条街道紧邻玛格扎特街,今天玛格扎特大街人满为患,贵族大人们的车马和可能涌进相邻街道,要是他再选择这条路走,就真的完蛋了。

他的脑袋在飞快运转,心想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捷径,时间所剩无几,寻常的办法,总是帮不上忙的。

“这傻小子,站在那上面干嘛?”

一个背干柴的男人正经过拱桥,心觉站在栏杆上的威尔甚是奇怪。

“也许是今天天气好,傻小子想下去游个泳吧!”

旁边的女人附和他道。

“别开玩笑了,天气这么凉,下去游泳一定着凉?”

另一个声音说:

“再说了,谁会穿着衣服,拎着皮箱游泳啊?”

威尔身后,一阵阵讪笑声不绝于耳。

威尔脚下,湍急的河水,“哗哗”奔流而过,几根漂浮的树枝在上面快速前行……

他暗村,这里是啤酒街,啤酒街紧挨一条河……今天的河水,比平常急了许多倍,这么急的河水,弯叶船应该全部栓到了岸边……啤酒街……河……啤酒街……河……

很快,一个有点儿疯狂的想法,从他的脑袋里迸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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