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坐在院子里,半月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其消瘦而孤寂。
他抚弄着玉箫,眉宇间的微蹙,更显其忧郁。
她虽已为人妇,但世俗的污垢并没有印染她的双眸,依然清澈而灵动,这使他对她的眷恋更浓。
每次看见她,他都感觉到心在跳动,感觉到自己活着,所以他故意的偶遇告诉她赏花大会的事,只是想多看看她,一解他思她之苦。
自从她为南荣晟挡箭之后,他便阻止了刺杀南荣晟的计划,因为那样受到伤害的是她,所以他开始参与其中,并从新谋划了所有计划,他要得到她,他绝不能让她伤到分毫。
他刚要拿起玉箫吹,一个女人走到他身边,没有丝毫犹豫坐在他身边的石墩上说:“你一把刺杀计划搁置,按照你的计划进行,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不知道你下一步如何进行?”
锦看了她一眼,暗紫色的宽摆罗裙,头发高高的挽着贵妇头,插满珠宝玉钗,看上去极为雍容华贵。清秀的五官,眼角已被年轮烙上了浅浅的鱼尾纹,终年的严肃面孔,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就是他的娘,从记事时起,他就没有感受过母爱,她总是一味的要求他这样、那样,他不知道母亲的怀抱是何感受,不知道母亲的关心是何滋味。
从儿时起灌输他要为父报仇,要坐上那高高的位置。小时仇恨便布满了他整颗心,可大了之后,他一直在思量此事,若真像他娘说的那样,也是他们父辈的事,为何又要牵扯进他这辈人?他偷偷的调查了父亲之事,却觉得此事另有蹊跷,他便不再理会那复仇的计划,也从没有参与其中。
自从遇见了她,他爱上了她,且爱得极深,所以他才决定参与其中,因为他要得到她。
“我自有分寸”锦淡淡的说。
“开始你并没参与,现在为何又参与进来?”
“我自有主张”锦依然淡淡的说。
“你自有分寸、你自有主张,如今我的计划已被你搁置,你的计划我却不知道半分。第一步你已完成,我也能分析个一二,你得第一公子,是想天寻人都知道你的存在,这很好!可是你下一步想如何走,总也要跟我说个一二”她充满怒意的语气回荡在院落里。
“当年的清媛皇后,请注意你的仪态,冷静敏锐的你怎会如此?”锦拿起手里的玉箫继续抚弄着,然后顿了一下幽幽的说:“我会当武林盟主,借助江湖的力量”
她听他这么一说怒气全消,赞同的说:“嗯!不错”
“那次你吩咐我去‘月满楼’,我见了花魁嫦曦,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日后我会用到她,你再物色个花魁吧!”
“你要用她做什么?”她晶亮的眸子里闪出疑惑。
“到时你自然会知道”锦没有看她,继续抚弄他的玉箫。
“又是你自有分寸?”她睥睨的看着他说。
“嗯!”
“第二步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我已派四位堂主过去了,想也该有消息了”
“四位堂主齐去,定不会有什么闪失,看来这次是势在必得喽!”
“嗯!”
“你的计划如此周密,若早些参与进来,现在我们可能已经报了仇了,何苦我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你的计划简单直接,若想达到目的他是关键,只是没有成功罢了,我的计划也只是为了对付他而已”
“我听王虎说,那次他身边的女人受伤,他的功力大大损失,是绝好的刺杀他的机会,可你却吩咐他们不许妄动,并搁置了刺杀行动,这是为何?”
“……”锦听到她如此说,手紧紧的攥住玉箫,没有回答她。
为何?她命悬一线,他怎可冒然行动,南荣晟的死活他不在意,可是她……他不能让她有丝毫闪失,决不能。
“既然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我想要的也只是结果”说完她起身走了,在夜色里快要看不见的时候,她没有转身只是停下脚步说:“花魁我近日就会物色的,你需要时告诉我”说完之后,消失在夜色里。
锦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这幽静的院落,似乎刚才只是他的幻觉,好像他的娘并没有来过,再看看她刚刚坐过的石墩,似从来就没人驻足过,依然冰冷如常。
他拿出锦帕,去擦拭那有些微凉的玉箫,眼睛却飘向远方那寒凉而又黑暗的夜空。
他一点点的擦拭,每一毫每一寸,从小到大他不知擦拭了多少遍,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擦拭后,他将锦帕放在石桌上,双手持起玉箫吹奏起来,空灵而又哀怨、孤寂而又忧郁的声音响起,盘旋在院落里,回荡在黑暗的天边。
乐灵起来后,无聊的在院子里转了又转,在池塘边看看鱼,因为已是秋季,别的观赏鱼已被下人们安置在专门养鱼的屋里,所以池子里只剩下些红色和金色的锦鲤,在那慢吞吞的游动着,她看看那些懒洋洋的鱼也觉得无趣,本想出去玩玩,可是今天南荣晟在家,她便没有出去。
对呀!南荣晟不是在家吗?去看看他在做什么?乐灵蹦蹦颠颠的就进了书房,景卓见她进来忙施礼:“属下参见晟王妃”
“哎呀!快免了免了,都说过好多次了,还这样,真是……”
“是!”景卓恭敬的说完,然后很有眼力的出了书房在门外候着。
景卓出去后,乐灵看见南荣晟正在看文书,她扑到书案前说:“你在看什么?”
南荣晟看见乐灵进来,放下手中的文书问:“新儿是不是无聊了?”
乐灵那灵动的双眸吃惊的看着他说:“你太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无聊了?”
“……”南荣晟笑着没说话,眸子里闪出浓情。
“你就知道不是我找你有事?”乐灵也笑着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
“嗯!知道新儿是无聊了,来坐这来”南荣晟挪出一个位置给乐灵。
乐灵走到他身旁,跟他一起坐在太师椅上。
“你在看什么?”乐灵环住他的手臂说。
“也没看什么,就是些政务”
“哦!”乐灵说完忽然想起,南荣晟最近忙的都是盈月宫和当年宫女失踪的事,忙问:“对了!你说盈月宫和当年刺杀正罡帝的都和蛮夷人有关,你说若真是蛮夷残党所为,那他们单单刺杀你,为什么不刺杀皇帝和皓呢?这是为什么呢?”
“刺杀皇帝难度大,皇宫里御林军和大内高手,把守森严、无懈可击。而皓呢!可能是因为觉得他没什么利害关系吧!而刺杀我……是因为天寻的兵符在我这吧!”
“哦!照你这么说,那他们是想……”乐灵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生成出来,她不禁手里冒出冷汗。
“嗯!有这个可能,具体的,要看他们下一步如何做,才能定论”南荣晟好整以暇的看着书案上的那些文书。
乐灵看着他,一提及此事他就会略有严肃,就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真像她想的那样,那可能天寻将要迎来不小的动荡,想到这她不禁周身都惊出冷汗来。
这时,夜从外边走进来,单膝跪地抱拳说:“属下拜见主子、拜见晟王妃”
“起来吧!”南荣晟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