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和安晟睿站在窗前看着念沿着碎石路走进树荫中没了影踪。
“宬目哥,他们已经有接触了,我们必须让念离开这。”无心看着那片林荫,放在窗台上的手死握成拳。
“小孩儿可不是咱们俩跟这儿说走她就能走的,闹事儿的那只鬼我们可还没找着呢。”
“秘密把她送出去。”
“送哪儿?现在这节骨眼城主那边儿谁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盯着咱们。”安晟睿转头看无心,对上他的视线后眼睛向旁瞥了下。
无心随着他的眼色望向窗外,见几个风泣城血猎正收回看向他们的目光,亦步亦趋的离开。
“我当初就不该走这一步,否则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捆手捆脚的地步。”无心转过身靠坐着窗台低下了头,紧皱眉,脸上表情满含着悔恨。
安晟睿侧头盯着他看了会儿,抬手弹了下他的眉心,痞笑道:“嘛呀,你现在手底下那些人以后用得上,这不就是你当初的想法儿嘛,做到了还悔个什么劲儿啊?”
“你看我们现在,连她在哪儿我们都决定不了。”
“那没办法,这事儿那是有两面性的,你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干嘛那么难为自己。”
无心沉默了片刻,用力呼吸一口空气,说:“宬目哥,我们需要尽快结束这件事,了结了念才能离开这里。”
“这就对了嘛,做事儿啊得先找着事情的根源,就好比他们碰面,这本来就是不可能避免的事儿,要我说,你啊也甭跟这儿急,没用,还是内句话,该来的你躲不过,而且真到那天,你不怕她怪你吗?”
无心抬头看他,笃定的说:“丫头她不会。”
“是,小孩儿她懂事儿得不得了,但你跟我这儿说过,当时的情况我可记得清楚着呢,你敢保他们到时候谁都不会觉得遗憾?”
无心沉默了下来,安晟睿拍拍他的肩,劝慰道:“能甭让自己这么累吗?让他们顺其自然,你自己个儿跟这儿紧张兮兮,难保不露马脚,念丫头那么聪明个小孩儿,万一她看出点儿什么,来问你,你怎么说?内时候我估计你还用失忆那套可就唬弄不过去了。”
“宬目哥,你知道他们的事并不简单。”
“怕什么!天塌了爷扛着!他俩的事儿你比我清楚,十年了,你真忍心?”
无心叹气,忽然苦笑,他并没有回答,因为明白翼对念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更加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知道你不落忍,让她忘了一切也是为她好,没办法的事儿,你看,我陪你在风信子也呆了快十年了吧,我们不是一早就确定了欧阳翼那小子根本也不记得十年前的事儿了?你还担心什么?”
“但是任由下去,到最后一切都晚了。”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最差还能到哪儿啊你说。”
“宬目哥,你认为丫头会愿意拿你的命换她的命?不要说她,我也不会同意。”
“这是我欠你们的。”
无心一愣,随即皱眉:“宬目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安晟睿打断他的话,一本正经的脸倏而漾起笑意:“其实现在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怎么着,我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着早一点儿晚一点儿的没什么大差别,他们两个的事儿总得解决,之前我也想着能拖就拖,谁也别受罪,但是刚才我改变主意了,搁在从前,不归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儿小孩儿根本都用不着放眼里头,现在呢?她能瞒着我们动第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也了解她的性子,这种事儿她做得出。”
“你想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不再从中想办法隔开他们,丫头在风信子的这段时间一切听天由命,如果在这期间她的封印失效,那就是命,我们得认,也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对吗?”
“看吧,有些话还不等我说你就明白了,其实你的脑筋转的比我快,只是有时候认死理儿,固执的偏要一条道儿走到底儿。”
“我可以答应你从现在开始不去想着插手,但仅限这段时间,如果过后她顺顺利利离开,没生出别的事端,那就要一切照旧,我还是会想办法让她尽可能甚至永远不再回风泣城。”
“你不用答应我,你能把自己说通喽应了自己个儿就成,要是她没怎么着,那这个秘密我就和你守一辈子,如果封印没了效力,那就让这十年的遗憾也好,疲倦也好,来个了结。”
话音将落,放在两人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忽然铃响起来,安晟睿长腿一迈坐到办公桌上接起了电话。
“喂?哦~冯叔啊,什么?药品到啦啊?嗨!对对对,你今早跟我说过了,我给忘了,劳烦您老人家再给保管一会儿呗,我这就去您内警卫室取,好嘞,谢谢您。”安晟睿放下听筒,转头就看无心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地面上,木木愣愣的。
他知道自己让无心放手由着事情继续下去的提议让他为难,他守着他的妹妹,守着那个秘密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这么长久的时间,安晟睿一直在他身边,所以更加清楚这其间他的痛苦。
安晟睿记得他在以为永远失去他妹妹时的撕心裂肺,更记得他拼尽全力护住她最后一丝气息时,他疯癫一般的又哭又笑,他更明白,他原本打算就这么一直瞒下去,甚至暗暗祈望封印永远不可破。
他们两个人都太好了,安晟睿在遇到他们之后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能够背离家族出逃,不然可能永远不会和他们相识。
他不想再看到无心脸上冻结的笑容和那些慌恐苍白,他知道,如果没有变动,无心会一直这样提心吊胆,念可能还会遭受到更多的原本是没有必要的苦。
他觉得,他该还。
为当初他躺在漫天白茫霜雪中奄奄一息时,无心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印入他眼底的是如雪般的长发,耀眼的不得了,垂下来落在他脸侧的积雪上,惹得本快要撑不住的他都忍不住转动眼珠,再投进目光中的是他如和煦暖阳似的浅淡微笑和灌进耳中他关切的问询,以及他肩膀处,她探头探脑的好奇眼神。
“哎,媳妇儿,又想什么呢?”安晟睿想起了初遇时的事,错把无心认成女人,甚至心底里暗暗的下了要娶他的决定,那时候,三人真正熟识之后,他曾把这事讲给他们听,之后还把‘媳妇儿’挂在嘴边,曾让无心无数次铁青了脸。
现下看他不安的心事深沉,想起了这茬,便又这样喊他。
无心一怔,表情变得哭不得笑不得:“宬目哥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媳妇儿~跟这儿等我回来,相公我去去就回啊~”安晟睿冲着他挤眉弄眼,终于惹得无心露出了笑脸,这才出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