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胁迫着身子一点点苏醒过来,就着幽幽沉沉的烛光,我终于看清了这家店铺古板的陈设。而背对着我的那张藤椅上,正摊放着一只纹着绿蔷薇的小手:“醒了?”那女子问道。
我不语,蹙起眉,看着那只在柜前打算盘的狐狸,那女子轻笑了一声,随手捻起桌上的一粒花瓣放进嘴中咀嚼,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后,才缓缓开口:“这里是狐狸铺,只有够资格的魂魄才得以与铺主做成交易,使魂魄进入异世,再度轮回。那只狐狸头人身子的是算账的阿狸,与我做得交易,落入铺中,谋得接引魂魄的职位。一旦同人言语,便会魂飞魄散,四界之中,再无依傍——你,可愿加入?”
“你是铺主?”我按了按藏在袖口中的匕首,沉着声问道。
那女子觉察到了我的动静,悠悠地从藤椅上起身,笑意布满了那张精致的脸,她低下头,细细地勾着绿蔷薇的纹路,透过遮住半张脸的黑发,玩味的笑道:“你要弑神吗?”
阿狸的算盘依旧打得响亮,这间房屋里仿佛也只有这把算盘是活着的。余下的地方便被空寂死死地经营着,挪不动脚——我终于像这个琉璃般的女子扔出了匕首:“若可毁天覆地,弑神又何妨?”
我不知我面上的表情是什么,也不知那把匕首是如何被她接了过去的。我只知道随着那把匕首的落地,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原来,在这个此起彼伏的世界,我终是无法光怪陆离的活着只能蝼蚁一般的苟且着,痛苦着……
阿狸终于停下了打算盘的动作,从柜子里取出一卷画轴来。多年之后,我依旧记得那蔷薇般的女子捧着画轴对我说的一段话:“我是共工后裔泱上渝,狐狸铺铺主。生而无心,你是我第一个愿意利用的人。但铺里有言‘不与狐狸铺交易者,不得入世’,我只能将你投入这画中,抹去一切记忆。自此之后,你便是邺水国沐府三小姐沐清歌。”复又取出一把通体晶白的玉箫递与我,“若遇离魂灯之主,杀之……”
未待我开口,那画便泛起了一团绿光,硬生生地将我拖拽着。除了疼痛,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若再来一次,便要这六界沦为指尖玩物,为我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