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光透过屏风洒了进来。阿碧抱着腿倚在门外的软榻上睡了过去,沐清歌也抵不住这份困倦,软软地倒了过去。朦朦胧胧之间,仿佛见到了一个男子自光亮中走出,桃花纷纷扬扬,他便自花中踏着花瓣走到了她面前,夭夭灼灼,仿佛水墨画中仙。
“阿清。”那男子悠悠唤道,温润的色调仿佛经年的玉石,清淡之余总有淡淡的苦涩。
沐清歌乘着声色睁开了眼,却见得梦里思念的那张脸在此时更加清晰:“离笙。”数载相思情,我知君不知,泪水似乎是最好的倾诉方式,“我说过,若你屠我沐府,我们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如今……如今你又来做什么?”
燕离笙轻轻地抱住了她,任由泪水沾湿了锦袍,他看着她垂落的青丝,一字一句地说:“阿清,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可预料的,譬如时间,譬如爱情。然而无论岁月如何面目全非,我都会一直留在光阴里,留在你身边。”他那么认真的说着情话,仿佛连空气都沾染上好闻的桃花香,连时间都醉生梦死了起来。
她拂了拂袖子,顺着月色垂了垂眸,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吐出那些沧桑的字迹:“阿娘说,情不动则已,动则伤己动骨,心不动,则不痛。我是沐家儿女,沐府遗孤;你是燕家皇室,邺水新皇,本便不该有这一段纠葛。如今缘散了,情也合该断了......”
燕离笙的眸色深沉,夹杂了许多看不清的感情。他终是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方碎掉的豆花糕,“那年,你十三岁,我自伏案作画,你便为我端来一盘豆花糕。你说,你最喜欢的便是它了。”“可是后来你打翻了它。”,她边说边将糕点一点点碾成粉末,直到在她的指缝间一点点流泻下去。燕离笙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挂着一幅清润的姿态,仿佛那些难听的话从未入耳。沐清歌蹙了蹙眉,一点点将泪水划干,拾起一簇勉强的笑意,“皇上还是回去吧,翠微苑的灯怕是要歇了……”
燕离笙不语,沉着脸色走了出去。沐清歌颓然地坐在地上,一点点地将豆花糕拼凑着,小心地将粉末用帕子包好,放在梳妆台上,“红颜卸罢为君颜,莫回首,相见曾是别离月。”
另一边——云笙居的一株榕树上,燕离笙正侧颜听着她的动静,身旁的男子一袭红衣,摇了摇折扇,似笑非笑地打趣他:“云如墨,本体都被那丫头烧毁了,你还有心情打趣她?小心她把你的魄体也给收了。”
云如墨扬了扬眉,伸手变出一枚桃花花瓣,放在嘴里咀嚼:“在她眼里,我不过是画上的燕离笙罢了。世间又哪有画中仙云如墨的存在?若有,怕也莫不过是黄粱一梦,寻梦的终究不会是她......”“你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
风轻轻的溜进叶子的的缝隙里,缀着点点花香,一个朦胧的问句悄悄地在他心中泛起涟漪。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神情微凉,“不会有那一天的,若有,我会杀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