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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事故

尚云和李安在地道里借着火把昏暗的光亮直往下走,出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

初升的太阳直照得二人睁不开眼,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尚云心情沉重,一路上抽泣着,几次想往回跑都被李安死死拉住了。

李安用白色麻布把弑魂剑包裹得严严实实,背在背上,一只手拉着尚云往阳城走去,他知道大师兄就在那儿,在那儿等着我们。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处,尚云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李安知道这样走肯定不行,所以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之处,休整一下,毕竟二人从下山到现在滴水未进,已经难以支撑。

“师姐你渴坏了吧?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点水回来。”李安看了看四周一处山谷雾气腾腾,便料到那里有水。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尚云马上站起来,眼里除了疲惫,透漏着更多的还是离开亲人的悲痛。其实她的年纪比李安小一岁还多,因为李安后来,所以逼着李安叫自己师姐。

“没事啦,那群坏人肯定追不过来了,等找到大师兄我们就回去找师父,他们不敢把师父怎么样的。”李安扶着尚云到一处阴凉的地方,让她靠着树桩休息一下,虽然安慰尚云,其实自己也忧心忡忡。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别走太远了。”尚云安静下来,却一脸的依依不舍,不禁让人心生怜悯。

李安对着她点着头顺着一条小径下到山谷去,消失在尚云的视野中,尚云靠着树桩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过了没一会儿尚云在睡梦中依稀听见有柴火燃烧的声音,一睁眼就看到李安手里正拿着一只野鸡在柴火上烤,自己瞬间就没了睡意,一股脑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只野鸡。

“师姐你醒了啊!已经快好了,怎么样?我在溪谷边打到的。”李安平时可没少干这些事儿,每日砍柴都能够和师兄们带回来几只,不过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一阵难过又涌上心头。

“嗯!好香啊,我现在就想吃。”尚云看着李安一脸认真的样子感觉好了许多,脸上洋溢着几分幸福。

“好嘞!您先喝口水,这就给您端上来。”李安学着店小二把竹筒做的水壶递给尚云。

尚云接过来猛喝了几口,真是既甘甜又解渴,感觉体力马上恢复了大半。“竹筒做的水壶哎,好精致哦!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呢?”尚云拿着水壶把玩着。

“我得才艺多了去了,这只是皮毛啦!来,这给你。”李安把烤好的野鸡分给尚云一半。虽然自己烤得不如那么好吃,没有盐而且还糊了一块一块的,但是两个人真的饿坏了,没顾上什么形象三两下就给吃光了。

二人稍作休息,又重新上路了。天黑之前一定得到达芜城,那是去阳城的必经之路。

二人加快脚步,终于在入夜之前到了芜城之外,不过这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只好在城外找地方过夜了。

芜郡城墙之下的村落里有一个闹市,是村子唯一的交易场所,那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流浪的乞丐、小商贩、寻欢的士兵、甚至是强盗,这里散发着恶臭,而在城墙的另一边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李安和尚云进不去城门,只好往回走,也好寻个落脚的地方。

四个小乞丐趁着夜色想出来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他们从闹市一直走到了村头,这时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空荡荡的。一个机灵鬼看到那铁铺的墙上挂着几条鱼,于是他对带头的乞丐说:“你快看!”那小家伙暗喜,他示意众人低下头说:“你们几个注意放哨!今晚可以吃烤鱼咯!”这小家伙交代他们看好街头巷尾别被人发现了,不然又得被抓。他看了看四下无人就进到铺子里。

他环顾四周,铁匠铺里虽然炉火烧的正旺,但除了到处的铁器却也没见到一个人影就立刻取下墙上的鱼向外跑去,不料身上的麻衣勾住了一颗铁钉,他一个跌跄扑倒在地上而炉子里的煤炭从火炉的另一端被撬了出来落在背面的柴火上。

那个小乞丐忍住疼痛快步走了出来,他的同伴却开始呼喊:“着火了,着火了。”他下意识地他回头一看,铁匠铺里竟然燃起了火光,浓浓的黑烟已经升到了屋顶。这家伙这才反应过来,他扔下手中的鱼忍住疼痛转身向铁匠铺跑去,拿起墙下的扫帚就朝火扑打过去,但火势太过凶猛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压制住火焰。

他的同伴也加入进来,他们扑打着呼喊着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窜过铁匠铺烧到另一间屋子。这时候几个大人这才从屋子里出来,他们震惊的同时立刻从屋子里拿出水桶加入了救火,邻居们也陆续赶来。

李安和尚云看到这边火光冲天,也急忙赶了过来。

这时燃烧的草棚已经摇摇欲坠,另外三个乞丐见状立刻退了出来,但是那个小乞丐却还不知状况,千钧一发之际,李安从后面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推开了那家伙,自己却来不及闪躲瞬间就被那燃烧的草棚埋进火海中。

人们从废墟里把李安扒出来的时候,李安的皮和肉也已经被烧得裂开血液不断从里面渗出来变得血肉模糊,一股烧焦的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的头发被烧得卷曲,整个人面目全非,他就这样蜷缩地上似乎没了生命。

那几个小乞丐见状吓得立刻逃了。“李安,你快醒醒!快醒醒啊!求你了!我已经没了爹,我不能再失去你啊!呜呜呜……”尚芸瘫坐在李安旁边抹着眼泪哭泣着呼喊着。

人们慢慢的走向她,尚芸无助地看着他们。那铁匠走过来说:“他快不行了,如果把他送到医馆可能还有得救。”尚芸知道说话的人是这房子的主人看样子是个铁匠。

铁匠拿来水壶把水轻轻地倒了一些在李安的嘴角上,然后对着尚云安慰到:“哎!这小兄弟舍身忘我,是难得的好人,你别难过了,相信他吉人只有天相。”

铁匠看尚芸很紧张又对她说:“我知道城里有一家医馆我们先把他送到那里去,尚芸哽咽着想把李安背上,但是那娇弱的身躯不仅背不起李安。这时候铁匠将一辆马车从屋后的马棚里牵了出来,幸好火势被控制住不然马鹏也会被烧掉,人们小心地把李安抬了上去,铁匠拿来一块黑布盖在李安身上,对尚芸说:“城门已经关了,我送你们过去,也好和那差官解释一下,再晚就来不及了。”这铁匠的行为着实让尚芸感动,她一个劲道谢一个劲地哭。

没多久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门处,李铁匠好说歹说那守门的士兵才给开了城门,经过一番折腾他们终于在了一家医馆前停了下来。

尚芸赶紧跑上前去敲门:“开门啊,救救我师弟!求求你开门救救我师弟吧!”好一会儿屋子里的烛光才渐渐地亮了起来,一个女子开门出来了她一边揉着眼打着哈欠说到:“什么事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求求你救救李安吧!他快不行了!”尚芸跑上去拉住她焦急的说。那女子向马车上看去只见一块麻布下好像盖着个人,她凭着直觉走过去,好像有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吸引着她,她慢慢地揭开麻布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就愣愣地站在那儿。

“你没事吧?聂姑娘!”铁匠看她楞在哪儿心想她可能被吓着了。那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嗯,王叔。快把他抬到屋里去。”铁匠早就认识这女子,他的父亲和他是老交情了。众人把李安抬进了医馆,那女子搬来一堆药开始为李安处理伤口,尚芸在一旁守着,想帮忙却又手忙脚乱。

这聂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医术却相当娴熟:“王叔您去水房打一碗热水过来好吗?”他李铁匠说并指了指方向。不一会儿铁匠就把热水打过来了,聂姑娘将一些药粉溶在热水里,然后等水温了就倒在李安的伤口上。“啊。”李安疼得突然醒来撕声大叫,明显是药粉在伤口上起了作用。这种痛苦只有他才能体会,好像自己已经死去了好几回,不断地又活过来。

“按住他,别让他撕裂了伤口。”他的皮肤里血丝又慢慢渗透出来。众人把李安死死按在榻上。“哥你别动,很快就好了!”尚芸拉着李安的手哭喊着。李安在一声声撕裂中又晕了过去。“哥,你怎么了!哥,你别吓我啊!哥!”尚芸看李安突然没了动静吓得她慌了神。那聂姑娘看尚芸慌了神立刻安慰尚芸说:“没事的,他只是晕了过去,我的药虽然不是神药,但也可以保住他的性命,而且他身体强壮,只要熬过了今夜,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尚芸这才安下心来,但是她还有一些担忧,李安的命虽然可以保住但他的容貌呢?

聂姑娘知道尚芸担忧的不仅仅是李安的性命但是却也有心无力:“他的容貌的话,我就无能为力了,如果我爹还在的话可能还有希望,但是。”尚芸不敢奢侈,只要能保命的话就已经是奇迹了。尚芸和李安从小就相依为命,什么苦难没有经历过,但是他还是坚强着挺了过来,相信这一劫他也能平安地度过。这时候聂姑娘拿来了一卷白布,尚芸帮着把李安给包裹起来像个木乃伊一样,裹得严严实实。

夜已经很深了,铁匠给李安留了一件外衣在医馆内就要回去。尚芸连连向李铁匠道谢,他叫尚芸不要难过也不要责备自己。尚芸感激涕零送走了众人后就陪在李安的床前,没多久她睡意袭来也在模糊中睡了去。

三天后,在医馆内。

聂姑娘在捣鼓她的草药,尚芸看着她一个人累死累活的就过去帮忙。“姐,你看我们两个在你这里白吃白住,还穿你的衣服,真不好意思,我看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要不我来帮你打工吧!”

“可以啊,反正李安的伤得好一阵子才会恢复,医馆又没有其他人,那我就暂时雇佣你了。”聂姑娘将一些晒干的草药用扎刀切成节,一个人的话真的有点费事儿。“那你把我切好的草药放到药柜里吧。”

“好!”尚芸满心欢喜地开始干活了。聂姑娘心想这尚芸换了衣服打扮一下还真挺漂亮的。

终于忙完了,她给李安换了药,又喂了他吃了粥。自己也回房间休息了,尚芸心里虽然还惦记着李铁匠却也做不了什么,想着想着因为太累就睡着了。

深夜巷子里传来几声狗吠,几个身影嗖嗖跳上了一座高房,一看这架势就不是普通人,难道是刺客。他们潜伏着进了屋子,突然漆黑的屋子里灯火四起,这几个黑衣人被抓了个正着。几队人马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但是这几个黑衣人似乎并没有要投降的意思,他们纷纷拔出刀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将军府也敢闯,还不赶快投降也好死个痛快!”一个手提长矛的大胡子指着那群黑衣人说到。

这几个黑衣人互相使了一个眼神然后他们一挥手无数的飞刀暗器从他们的衣袖中飞出来。那大胡子眼疾手快接住两把,但身后的士兵却死伤无数。“小人,竟然用暗器,杀了他们。”那些士兵们一拥而上瞬间院子里刀光剑影,到处都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喊杀声此起彼伏。

这些虾兵哪是黑衣人的对手,尽管他们人数众多但还是被打的落花流水。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那大胡子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看准了那个带头的黑衣人用力将手中的长矛射向了他。那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一掌打飞了几个士兵后感觉一股杀气从身后刺来,他一个纵身跃上空中躲过一劫。然而他在还没有落地的时候一个人影几个箭步冲了过来朝他胸膛就是一掌,那黑衣人硬是被震飞了好几米,狠狠地落在地上。

其余的几个黑衣人见头领受了伤就快速围过去保护他。“大哥,我们撤吧。”一小跟班小声说。

“难道我们早就暴露了?真不甘心。”两个黑衣人扶住他。这时候那些士兵已经拿出了弓箭,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已经有人中箭倒地,最后他们被逼到了一处高墙下,虽然他们拼命挡下了大多数的飞箭,但还是不断有人中箭受伤甚至死掉。

“大哥,我拖你飞过墙去,不然都要死在这里。”一个黑衣人挡下几只飞箭说。黑衣人的大哥伤得不轻,想越过高墙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这些黑衣人已经只剩下三个人,他们为了受伤的大哥没有人选择逃走,以他们的功力飞过一道高墙还不是轻而易举。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在地上,那黑衣人的大哥心里无数次埋怨自己轻信小人,中了阴谋。若这些兄弟跟着他一起死在这里,那自己就成了大罪人。所以他在最后的时候抓住他们两人的腰带用尽全力把他们扔出了高墙。

刹那间整个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杀气。黑衣人靠着墙瘫坐在地上看着人们狰狞着向他走过来,那大胡子也没有问他有何目的,也没有问他是何人,手一挥,带环的大刀就将那黑衣人的头颅从他的脖子上分离开来,倒地的瞬间黑红的鲜血才从他的脖子上喷涌出来洒在那些士兵的铁甲上,而直到他的脑袋落在地上人们都没有看到他的面貌,因为夜行衣的黑纱始终都遮住着他的脸。

高墙外两个人趴在墙上失声痛哭,而墙内没了声响,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墙内突然飞出来十几个人。“走啊!”一个黑衣人推开另一个人转身向人群扑去。而这个黑衣人看同伴义无反顾他只能在悲痛欲绝中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午夜,医馆内。

李安突然从梦中惊醒,内心还沉沁在噩梦里,他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伤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还是能感觉到伤口深处撕裂的痛。屋里的蜡烛还亮着,李安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到一面铜镜前,他揭下头上的白布,瞬间被自己的容貌吓呆了。整张脸已经成了一块伤疤,即便没有烧伤的皮肤也卷缩起来,下巴已经畸形,歪向了左边,整个鼻子上没有一块好地方,红彤彤的没了皮,右边的眼睛更是被上下的眼皮包在一起,只留了一条缝隙,额头上横竖的留下几条裂痕,还能看到血丝从里面渗透出来,头发几乎已经掉落,只有稀疏的几根一直垂到他的肩膀上。

李安用手使劲蒙住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就站在那里悄悄的抹泪。虽然他从来没用拥有过什么,但是他也有憧憬美好的未来,最起码为了尚芸,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好无力,别说在这个纷乱的世界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就连活下来的勇气都没有了。于是他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只身去阳城找大师兄。

李安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的话尚芸肯定不会有事,所以他并不担心尚芸。他看到榻下的桌子上有一些瓶子他肯定那是给他的用药,放铜镜的柜台上有一件衣服,他拿来穿在身上,带上药,也没穿鞋,反正也没穿过鞋,就出了门。

他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医馆,因为到处都是晒的草药。绕了一圈才来到医馆的后门他随手拿了晒药架子上的一块麻布套在脸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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