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萧好似没有听清楚,或者是不敢相信,紧紧盯着聂沧海,道:“师傅,你说什么?”
聂沧海道:“她走了,她离开了凌云宗。”
柳萧听罢,神情登时一片呆滞,接着,只见他双眼通红,身子剧烈的颤抖。
“你骗我!她没有走,你在说谎!!”朝聂沧海吼道。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无法控制此时的情绪,落落姐离开了,离开了凌云宗,离开了我?这犹如梦魇般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柳萧不敢去承认,或者是面对,他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我任然昏迷着,醒来之后就好了,可毕竟这是不容改变的现实,他是否面对,是否承认,都只有承受,尽管这会让他伤痕累累。
聂沧海任然面无表情,并非是无情,而是他也经历过这样的伤痛,比柳萧要强过一百倍甚至是一万倍。
“我没必要骗你,她的确走了,但是,她并非是永远离开了你,你可以去找她。”聂沧海淡淡道。
柳萧似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翻身下床,却因膝盖在地面跪的太久,一时没有知觉,身子倒在了聂沧海的脚下,他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紧紧抓着聂沧海的衣袍,道:“你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我去找她,你快告诉我!告诉我!”
此时柳萧的模样竟如同得了失心疯嘶吼着,聂沧海低着头双眼默然的看着他。
任由着柳萧倒在地上,任由他发疯了般的嘶吼!
聂沧海道:“你现在的样子如同一个残疾,一个患了失心疯的疯子,就你此刻这般模样,就算找到了她,你认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好吗?”
一字一句,竟是这般刺耳,柳萧听罢,神色却渐渐平静下来,他不敢想象自己此刻这幅样子如果真让落落姐见到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接着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床榻,咬着牙关艰难的站了起来,双腿剧烈的打着颤。
聂沧海心中生起一丝欣慰。
“师傅,徒儿知错……”柳萧低着头,哽咽道。
聂沧海道:“人性如此,我并没有对你有过失望,你也不必这般自责。”
柳萧强忍着眼眶的泪水,他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未到伤心处,未触碰到他内心深处。
可是,今日这两处同时都被触碰到了,他再也忍不住泪水,任由着它掉落下来。
“我想去找她,你会让我去的,对吗?”柳萧抬起头,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聂沧海道:“你当然可以去找她。”
柳萧一手摸开模糊了视线的泪水,确认师傅是不是在骗他,只见师傅脸上平静,不起丝毫波澜,的确不像说谎。
柳萧眼神满是激动,问道:“那她现在在那里?我这就去找她!”
“神界之境!”聂沧海淡淡道。
柳萧略感不妙,问道:“神界之境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
“极北之地!”聂沧海转过身去,看着门外,悠悠道。
“极北之地…”柳萧呢喃着,然后目中布满坚定,“去又何妨!”
聂沧海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柳萧,道:“只是现在不能。”
柳萧不解,道:“为何?”
“因为这一路很凶险。”
柳萧道:“就算凶险我也要去!”
“那如果你还没有走到一半就死了呢?”聂沧海冷笑着,“你此刻见到的只不过是整个三界的冰山一角,想要凭借炼气五阶,哦…不对不对,现在应该是炼气七阶,可却依然改变不了你走不到极北之地的事实。”
柳萧沉默不语,他并没想过如果这一去,一路会发生怎样的阻碍。他也当然不想死在路上,谁想死呢?他还没有见到落落姐,还没有去神界找他的母亲,到蓬莱宗找父亲,最主要的是,拯救人仙两界!
所以,他沉默了。
聂沧海心里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稳住这小子了!
“那我多久才能去找落落姐?”柳萧问道,显然已经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聂沧海道:“等你觉得有实力去找她的时候,你自然可以去找她!到那时,我一定不会阻止你!”
柳萧眼神充满坚定,不禁摸了摸眉心,从明天起,努力修炼,凭借着那颗珠子,相信这一天一定不会遥远的!
聂沧海略显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道:“你先回竹楼休息去吧!”
柳萧点了点头,道:“师傅,明日能带我去宗门里看看吗?”
聂沧海会心的笑了笑,猜透了柳萧的想法,道:“当然可以!”顿了顿,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时候让你去宗门里了!是时候了……”
柳萧不懂师傅说的‘是时候了’是什么意思,却觉得一时倦意来袭,告了声辞,一瘸一瘸的走出了洞府,向着竹楼方向走去……
聂沧海目送着柳萧离开,却觉得一时百无聊赖,忽然,他怪叫一声,身影瞬间就冲出了洞府,飞向了镇魔殿。
…………
而此时此刻,镇魔殿外。
“聂沧海那老儿,我看是根本没有将掌门放在眼里,也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这老儿,在两千三百年前就应该随着那个魔女一起给镇杀了!免得我们凌云宗因他,而白白挨受修真界其他宗门的风言风语。”朱池始仍然咒骂着。
“就是,就因聂沧海那老儿,我们凌云宗没少挨修真界之中其他同道的指责,唾骂!”一人附和道。
“我看聂沧海那老儿如果久留我们凌云宗的话,将来一定会是个祸患!”
又一个人道。
“就是,就是啊,有他在,凌云不得安宁的!就在前几天,唯独他所掌管的‘珍宝阁’毁于一旦,你们说,聂沧海那老儿,是不是个祸患?”
竟一个比一个难听,一个比一个诛心!一口一个凌云宗!
“够了!!”却是古青怒喝一声。众人顿时噤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看来我聂沧海来的不是时候……”忽然,只听得天空传来一句,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聂沧海悠悠飞至而来。
古青皱了皱眉,徐缘生任然是一副猥琐的模样,而其他人看着聂沧海却像是见了杀父仇人般!
聂沧海缓缓落至地面,站在了一旁,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
“聂沧海,你眼里还有掌门吗?这么久才来!让掌门和其他长老殿使好生久等,你以为你是谁?而且见了掌门都不行礼,你是何居心?”朱池始指着聂沧海,怒斥道。
聂沧海瞥了瞥他,眼神充满不屑,悠悠道:“朱长老,你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了下来,聂师弟实在是消受不起,还请你高抬猪手,哦,不不不,口误口误,是高抬贵手。”
众人听罢,忍俊不禁,竭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来,但个个通红的脸却彻彻底底的出卖了他们。
除了面不改色的古青,还有指着朱池始笑的前俯后仰的徐缘生。
朱池始铁青着脸,怒目圆瞪,指着聂沧海的手却气的发颤:“聂老儿,老子朱池始要跟你约战!”
古青见此,皱着眉头,不得再让他们闹下去了,喝道:“成何体统,今日叫你们来,难道是来互相对骂的?约战的?真是不知轻重,岁数都是上了千年的人了,还这般幼稚!!”
朱池始哼的一声,撇开头去,而聂沧海的眼神满是嘲讽的看了看他。
两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古青见此,看了一眼众人,道:“那就准备开始吧!”
聂沧海正了正神色,而徐缘生的脸上也没了猥琐,很是认真。
因为在布阵之中,稍不留神就会使整个阵法崩溃,所以不得不认真,不得不严肃。
“徐长老,你和朱长老负责阵基。”古青看着身旁的徐缘生,又看了看一旁的朱池始,说道。
接着他又看向众人,最后视线定在聂沧海身上,道:“聂长老,我俩负责整个阵的布置吧!”
古青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聂沧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古青深深吸了口气,一时感觉浑身轻松,如释负重。
“其他的人就负责阵法的仙力支撑,切记,不要走神!!”古青看着其他长老还有殿使提醒道。
众人点了点头。
古青凝了凝神,道:“开始!聂长老,跟上!”
古青说完就顺着镇魔殿飞身而上,聂沧海紧接着跟了上去!
“朱长老,打入阵基吧!”徐缘生道。
朱池始冷哼了一声,但也不敢在此刻与之计较,然后只见他俩围绕着整个大殿,手中繁杂的法决接连不断的打在殿的墙壁上,一时墙壁上,布满了繁杂的线条,散发着浓浓的光晕。
而再观其他人,却是围绕着大殿,一个个盘坐着,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在徐缘生和朱池始他俩人布的阵基之中,而那光晕愈来愈浓,愈来愈觉得厚重!
此时,殿顶。
“聂长老,阵基的灵力到达零界点后,阵基会演变出阵型,那时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阵型改变成——封阵!”古青看着一旁的聂沧海,郑重提醒道。
聂沧海淡淡道:“我知道。”
“嗯!”古青深深的看了聂沧海一眼,不再言语。
然后目光移到下方,静静的看着徐缘生和朱池始布着阵基。
阵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布好的,所以这个时间是很漫长的。
不知不觉,黑夜已悄然来临,有人已沉沉睡去,也有人因事失眠,而此时远在竹楼的柳萧就是这样一个人。
“也不知落落姐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萧儿?”柳萧静静的坐在竹楼外的竹梯上,抬头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怔怔出神。
而此刻远在十几万里的一个雪原上。
这里恍若是冰雪的世界,、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絮从天空纷飞而下。
天寒地冻,荒无人迹,一座座绝峭高大的冰山直达天际,看不见尽头!
忽然,只见在其中一座比较低矮的冰山之上,一个人影静静的伫立在那里,身着白色衣裙,如同雪中的仙子,不是落落又是何人?
而这里正是极北之地。
落落静静的望着西方,眼中布满思念。
“萧儿,我好想你,你此时此刻又在干什么呢?是否在想我?”她喃喃着,不知不觉眼眶通红,却怎么也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泪水纵干终有迹!
——
镇魔殿外!
徐缘生和朱池始任然布置着阵基,脸色已有些苍白,显得有些疲惫,而其他长老还有殿使,同样如此,虽然布置这个阵法不同于直接施法镇压‘诛仙之剑’消耗的仙力大,但是时间一长,也跟直接镇压‘诛仙之剑’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很难镇压,或者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镇压!而布置阵法虽然消耗的仙力大,但如果不走神,专心致志,一定会成功封印整个大殿,以大殿做为容器,镇压‘诛仙之剑’!
“阵基之中的灵力马上就要到零界点,大家准备后退!”徐缘生对着朱池始和其他长老殿使大声叫道。
众人点了点头!
“退!”徐缘生大吼一声,身子瞬间飙射出去,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百丈开外。
而其他长老殿使也瞬间收手疾速向后方退去。
一时整座大殿只剩下了殿顶上的聂沧海和古青。
“聂长老,准备好,阵基马上就要演变出阵型了!”古青紧紧的看着下方的阵基,说道。
聂沧海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下方。
只见此时的阵基之内,浓浓的光晕直冲天际,竟照亮了一方天际,整个青云宗恍若白天!而光晕之中散发而出的灵力甚是恐怖!令人咂舌!
“那……那是……什么?”
而正在竹楼呆呆看着星星的柳萧,却只听轰的一声,震的耳膜生疼,接着就见天空一片白昼,吓的柳萧瞠目结舌。
与此同时,宗门内原本正在熟睡中的弟子已尽数惊醒了过来。
“我的妈呀!那……是什么东西?”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定是有异宝出世!!”
“傻了吧唧的,那里是镇魔殿的方向!还异宝出世呢,我看你倒是像个活宝!”一个弟子瞥了瞥嘴,道。
“我就要说是有异宝出世,关你什么事?”那弟子不服气道。
“得得得,你厉害,你是活宝!”这名弟子也不跟他计较,然后抬着头自顾着看向镇魔殿上空。
“有病!”那弟子瞥了瞥他,然后寻了一个视线宽敞的地方,看向了镇魔殿的方向,还时不时的发出惊叫。
“看这位兄弟,不仅是活宝,而且脑子也有病,甚至病的不轻。哎……”这名弟子摇头叹息道,接着又看向了镇魔殿,眼眸之中泛着一丝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