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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人两相忘 且奉新茶

“宝玉,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班主任老实和尚,听说他本来精修西方浮屠学,乃是佛学院的一把好手,不知怎的竟来了我们土木学院,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样?”孟烦了看着讲台上喋喋不休讲着新生注意事项的老实和尚,就想起初中时候那个揍人最狠的政治老师大头,心里头莫名的泛起一丝厌恶。

不知怎的,孟烦了跟贾宝玉特别的投合,或许是接触的日子还不长,大家都抑制着自己的本性,努力的做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又或许孟烦了是大学里第一个跟贾宝玉打招呼的人,第一个,总能让人升起几分特别的意味。

“啊?还不错,应该,人挺好的。”贾宝玉似乎有些出神,漫不经心的回道。

“咦?你小子怎么知道的?你之前见过老和尚?”孟烦了颇有种刨根问底的牛劲,仿佛没意会到贾宝玉的心神不定。

“恩,接新生的时候见过一面,感觉挺和善的。”贾宝玉苦笑一声,总不能告诉烦啦暑假里贾政已经请过院长木道人等一干领导吃过饭,当时老实和尚敬陪末座,哪有现在的舌绽莲花,当真是不负此名,老实的紧。

老实和尚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台下的众人早已昏昏入睡,贾宝玉更是打了个哈欠,明目张胆的趴了下来。

“贾宝玉同学,你来担任二班班长,可以吗?”老实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台下,搜索着贾宝玉的身影。

贾宝玉正有些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喊自己,一个激灵便跳了起来,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可以啊。”

老实和尚的笑容愈发和煦了,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心中暗想,大一当上班长,一来可以在同学间树立威信,二来也更易于评定奖学金,要是这小子会做人的话,想必会领悟自己的苦心的。这么一来,王夫人那儿也好交代过去了。老实和尚想着自己办公桌上那几本珍稀的经书,心头更为火热。

说不得贾宝玉当真生了一副好相貌,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更是从小受了王夫人教导,隐隐有种贵气。这等良才美质,军训时自然被教官一眼相中,做了护旗手。除了为数不多的训练时间,基本都在树荫下插科打诨,不知比苦苦练习军体拳的孟烦了轻松自在了多少。

贾宝玉叼着一根草,斜躺在地上,眯着眼抬起头注视着太阳,不知为何,他很喜欢直视阳光,看着刺目的阳光逐渐在眼中变得柔和,大火球的外部甚至浮现出一圈黑色的边框才转过头去,那一刹那的恍惚,隐隐的晕眩和世界在眼中变得恍若洗过的感觉,总让他觉着重新认识一遍这个世界。

当他转过头的一刹那,一个姑娘便闯入了视线。

贾宝玉眯着眼,直视过阳光的眼睛看这世界还有些发黑,那个女孩却像沐浴着阳光般清晰,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和嘴,清晰的仿佛只隔着一层玻璃,贾宝玉的眼前一阵目眩,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贾政在贾家一直是严父的形象,所以贾宝玉从小更喜欢去爷爷奶奶家,但这并不意味着贾宝玉的放浪形骸是和爷爷贾代善一脉相传,相反,小时候的贾宝玉听话乖巧,足足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直到初中的时候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溜达进了他的眼睛,他的心,让他脸红心跳,禁不住低下头来,嘴角却偷偷抿了上去。

那个女孩叫金钏儿,是贾宝玉初中公认的女神级学霸,宝玉为了她,几乎着了魔,当时年少轻狂,送情书,逛操场,电影里看到的所有招几乎都被贾宝玉用上了,金钏儿还是对他不咸不淡,亲近中又透着疏离。

可是贾宝玉还不曾死心,他也不愿意死心。

可是有一天,一个小年轻把贾宝玉叫到了篮球场,贾宝玉不明所以,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孤身赴宴。

到了篮球场,发现一群人正在打球,约自己的那个小年轻正点头哈腰的跟着一个少年,那家伙穿一身大红球衣,头发却染的一层青碧,远远的望过去,就像一个行走的红辣椒。

那个少年一抬眼就看到了贾宝玉,贾宝玉感觉到那人的眼神里透出一丝阴狠,莫名的打了个冷颤,那少年却笑了,“你小子还真有意思啊?你以为自己是关二爷啊?单刀赴会?”

贾宝玉有些疑惑,心里头暗叫不妙,直觉告诉他应该转身就走,可那份年轻人傲然的自尊,却让他转不过身子。

“小子,劳资叫薛蟠,金钏儿是我的女朋友,以后别让我看见你骚扰她。”少年的话,语带嘲讽,却带着一股子没由来的自信。

贾宝玉终究是少年性子,而听着这小子单方面宣布了对女神的所有权,心里头显然是不信的,有些厌恶的看了看薛蟠,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儿来的优越感,上前一步,“凭什么?”

薛蟠狞笑了一声,眼神里透露出些许名为残忍的意味,“凭什么?哥儿几个,告诉他,我凭什么?”

说话间,一旁打篮球的几个男生都围了上来,出于本能贾宝玉向后退了一步,薛蟠以为宝玉是怕了,嘴角的狞笑更加放肆,上前一步逼了过来,贾宝玉脸上闪过一股潮红,不知是憋出来的还是对于自己胆怯的一分对抗,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怕我上报学校吗?”

薛蟠脸色一变,狠狠的怼了过去,一把把贾宝玉推了个趔趄,贾宝玉没料到这家伙人多势众还率先出手,猝不及防下被推倒在地,紧接着便听到薛蟠嚣张至极的话,“臭小子,我爸就是政教处主任,劳资怕你打个屁的报告!”

贾宝玉还没回过神来,那群人已经扬长而去,“哥儿几个,小卖部走起!”

未到伤心时,不知伤心处。贾宝玉看着那群人有些刺目的背影,一股名为厌弃的情绪慢慢从心中升起,他呆坐在地上,坐了很久。

“草。”人生中第一个脏字脱口而出,熟练的像经历过无数次演练。他没跟那群小子说他妈妈是校长,要是拼背景,指不定谁怕谁。也没有想着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只是觉着很没有意思,原来书上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他心中有些失望,就像是自己收藏的水晶染上了黑墨,有些情绪莫名的碎裂开来,像尘埃般不留痕迹的消失,又有些情绪如野草般疯狂的滋生。

后来,他曾在学校里见到薛蟠和金钏儿牵手而行,金钏儿不知是真不记得他这号人物还是故作漠然,倒是薛蟠朝着他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宝玉叹了口气,“我草。”然后低头找了块石头,把薛蟠打了一顿,吓的金钏儿花容失色,贾宝玉看着她,像看着中午吃过的最讨厌的萝卜饭,转身而去。

再后来,王夫人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倒是在家狠狠的批评了贾宝玉一顿,然后将宝玉转学到了自己的学校。

从此,这世间少了一个纯情的种子,多了一个多情的浪子。

“想什么呢?”一个同为护旗手的少年唤醒了宝玉。

“那个女孩,我要追她。”宝玉战起来,眼睛在太阳的照射下,纯洁明亮的像一颗不沾尘埃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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