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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娟子

鲁大胡说,里面那副棺比一般棺材格外的要长出许多,在棺材的四角还有四个小孩,两个童男,两个童女,都光着身子,背贴着棺材四角,好像是在背起棺材一样,鲁大胡眼睛好,借着光说他看见童男童女的两颊被割开了,弄的像鱼的腮,其中一个童男还瞪了他一眼。

这个场景太奇特,太诡异了,完全超出正常思维逻辑,世上有几人能见过这个,鲁大胡说他们几个当时都傻了,不知道该咋办。

这时一个手欠的长工,用手里铁镐的镐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水晶屋,瞬间,整个水晶开始破裂,里面竟都是水,而且压力很大,顿时把整个矿井淹没了,好在几人都会水,从水底游上了井口,算没人丢命,而鲁大胡说他在往上游的时候,感觉有人拉他,低头一看,瞪他的小童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脚下,正抱着他的腿往下拉。

童男的力气很大,鲁大胡连踢带踹挣脱童男,才捡回条命来,等游出井口,鲁大胡掀起裤腿一看,脚踝上六个手指印,一边三个,小小的,青紫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消,怕是要跟他一辈子了。

后来鲁大胡出来走南闯北的干活,遇见一老和尚,是一大师,鲁大胡就把这事跟大师说了。

大师说,那叫龙王棺,据说是抓住水龙,让水龙盘住长棺,再用法力把水龙定住,水龙就盘着长棺不动不散了,那四个童男童女也是特意找来的,必须是纯水命,且都个个天生六指,是每只手上只有三个一样长的手指,而不是一只手上生六个手指,有了童男童女护棺,棺里尸骨就能千年不腐。

鲁大胡还让大师看了他脚踝上的手印,问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能不能去除,给钱也行,大师说这去不了,只让鲁大胡以后不要在接近水,因为他已经让童男做了记号,一旦进水容易被水里冤魂缠绕,从那时候起,鲁大胡就再不敢去水塘啊河里什么的游泳洗澡了。

鲁大胡给我们讲完,他的一个河北老乡,给我们讲了另外一个故事,说他们那边有一个小瀑布,一天一个年轻人去瀑布下洗澡,当他站在瀑布下冲水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他居然向上逆流起来,年轻人吓坏了,跑回村子,跟同村年轻人说,同村的年轻人都没人信他,年轻人就和他们打赌,让他们明天和他一起去眼见为实。

第二天年轻人和几个同村的一起来到瀑布下,当年轻人再次站在瀑布下的时候,奇迹再次发生了,年轻人再次逆流向上。

这不成了活见鬼?

正当大家惊讶的时候,年轻人突然猛的一向上,突然消失了,以后也再没找到。

这下大家害怕了,喊了全村的人一起找,就是找不到,后来请了个阴阳先生来看了看,说这瀑布后面有一洞,洞里住着条老水蛇,水蛇不知为什么困在洞里出不来,当年轻人站在瀑布下的时候,老水蛇就用嘴往上吸,所以年轻人最后是被水蛇给吞了。

不管先生说的是真是假,村里的人是信了,再没人敢去那里洗澡,后来又建起个老蛇庙,谁家要是有啥事来庙里拜拜,一还真能风调雨顺,逢凶化吉,老蛇庙就此也出了名。

一路上有了这些人天南地北的说故事,倒也不寂寞,后来终于到了东北,下车第一眼让我记住的,就是东北的山,山高,林大,颇为壮观。

我们到的地方叫狐狸屯,之所以这么叫据说是因为这里狐狸多。

我们这次来建军营,旧军营本来就没个人样,现在更是破的不能住,所以头一阵子我们要住在屯里的老乡们家里,下了车,就已经下午,中午饭都还没吃上,连长就让我们站方队,我们连长山东人,个子大,三十来岁,据说能当上连长是在抗战的时候背着一位受伤老首长脱离险境。

连长一说话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缺乏锻炼,记住!你们是共产党,是新中国的战士,我们是来这里建设新中国的,不要以为这里不是战场,是战士,到那里都是战场,有个别同志老想上战场,你们上过战场吗,你们知道战场的残酷吗?你们啊!这次,我们要住在老乡家里,就一定要拿出新中国战士的素质,对老乡们,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能做到吗?”。

我们就喊“能!”。

然后就是把我们分配各个老乡家里,分配好了临走之前,连长告诉我们到了老乡家先不要急着吃饭休息,要给老乡们挑水,劈柴,打扫卫生。

说实话,也不是我们懒,奔波了一个月,大解放上的时光不好过,现在连饭都没吃上,哪有什么劲头干活。

没想到来领我和石头回家的是个女孩,和石头差不多高,梳着大辫子,皮肤有些黑,她说她叫陈娟,我们可以叫她娟子,家就住在东头。

第一次见面,娟子说话都不敢看我和石头,然后她在前,我和石头跟在她身后来到她家,娟子家有点破,是土砖磊起的,雨雪的冲刷露出许多麦秸,院子的围墙还没人高。

一到家,娟子人似乎整个人都精神了,也敢看着我们说话,脸上微笑的招呼我们“快进来,到家了!”。

我问她“水桶和缸在,还有去哪砍柴?”。

娟子问“干什么?”。

石头说:“挑水,砍柴,打扫卫生,这是连长给我们下达的任务”。

这时娟子第一次咯咯直笑“不用了,家里什么都不缺,有我呢,你们累了吧,饿不”。

一说饿,我们更不想动了,娟子也看了出来说:“早知道你们要来,干粮都准备好了,来,进屋吃饭吧”。

进了屋,娟子拿出四个馒头,给了我们一瓢水,说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凑合先吃点吧。

石头逮住馒头就吃,一边吃一边说:“这就不错了,有吃的就行,我们不娇气,我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苦吃过,血流过,我还是严铜手的儿子”。

我心想,看你吃的跟饿死鬼投胎一样,还有脸说自己上过什么战场,撑死是跟****祸害过几年百姓。

娟子问“你们这么年轻就当解放军战士了?”。

石头挺胸昂头说:“我们生来就是解放全中国的”。

娟子又问“严铜手是谁?”。

石头便把义父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听的娟子目瞪口呆。

后来我发现娟子性格在外比较内向,可只要一进家,就十分开朗,以后她也经常告诉我们,不管这个家有多清贫,有家人就有根,就温暖。

听到有人说话,西屋有人喊“娟儿,咱家的兵领回来了?”。

娟子应声“嗯,妈,领回来了,好着呢”。

娟子妈说:“快喊过来让妈看看”。

我和石头便和娟子进去,才发现,原来娟子妈患有瘫病,在床上躺了十几年,我们进去后,娟子妈勉强支起上身,脸色饥黄,蓬头垢发,见了我们,忙用手梳理一下头发说:“哎呀,这俩小伙子精神的,快让婶子看看,你们都叫什么啊”。

石头说:“我叫石头,坚硬的石头”。

娟子妈被逗的直乐“好,好!石头好”。

我说:“婶子,我叫王土”。

娟子妈说:“都好,都好”然后问我们“吃饭了没,路上累坏了吧”。

一路上石头光喊累,这时候反而说:“我们不累,我们有的是力气,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娟子妈笑的合不拢嘴“好!咱家这俩个好,精神”。

我突然想起来问“叔叔呢?下工还没回来呢?”。

娟子不说话了,扭头出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娟子妈叹口气说:“娟儿他爹,,,,,命短,没的早,我又是个瘫子,这些年,苦了俺家娟儿了”。

这次是我和石头不说话了,我们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和石头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苦命人,可没想到,娟子的命也是这么的苦,我小时候有师父,石头有爹,又刚认了义父当爹,可娟子呢,没有爹,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娘,她吃的苦,恐怕要比我们还多。

我和石头心里瞬间不是滋味了,石头也不逗乐了,我们出来,看见娟子在剁细树枝,可能要准备晚饭,石头上去一把拉住娟子的手,把娟子吓一跳。

石头把娟子拉到一边,对娟子说:“你坐!”。

娟子问“你干嘛呀?”。

石头说:“你坐这!”。

娟子只好坐下问“你到底想干嘛啊?”。

石头对娟子说:“你坐这不许动”然后对我说“你去砍柴,我去挑水,你忘了连长交给我们的任务了?”。

我心里苦笑,好像什么都是我的过错了。

石头说着挑起水桶就走,根本不理娟子喊他,挑水用的还不是扁担,是一根被汗水磨出来的长树枝。

我问娟子那里能砍柴,娟子说:“村外地边都是,真不用,家里够用的了”。

我自然不能落后石头,拿着砍柴刀就去了。

石头一趟趟的挑水,水缸不大,满了就去剁细柴。

天黑了,娟子喊我们“别干了,吃饭了”。

我们俩应着,干完手里一点活,走到门口,听见娟子妈问娟子“家里还剩几个馒头”。

娟子说:“三个,一会妈你吃一个,他们俩一人一个,我喝点苦菜粥就行”。

我们进了屋,娟子给我们一人盛了碗苦菜粥一个馒头,石头把馒头塞进娟子手里“你吃!”。

娟子推回来说:“哎呀不用,你吃吧,干了那么多活”。

石头一仰头把苦菜粥喝完,又把馒头推给娟子说:“你必须吃”,说完就出去了。

我也赶紧喝了苦菜粥说:“没事婶子,娟子,我们不是很饿,一路上光吃不干活了”。

我追石头出来,他坐在门口,我问他怎么了,他有些哽咽,说这世上除了他爹,没人对他这么好过,他以前跟着爹,正长个儿能吃呢,他爹就总是想法设法给他留点零嘴吃,几年前爹死了,给三头焦当警卫员,虽饿不死,可光受别人气了。

这就是石头,没上过一天学,不认识一个字,可只要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命都能搭进去。

娟子拿着两个馒头出来,蹲在我和石头中间说:“我和我妈分了一个,这两个你们俩还是吃了吧”。

石头拿过一个馒头分开,给我半个,咬了一大口,然后把另一个馒头举到娟子嘴边“你吃”。

娟子说:“我吃不下了”。

石头大口嚼着馒头说:“你吃!”。

娟子低下头慢慢的吃起来,然后又抬头看着我和石头,石头扑哧笑了,嘴里馒头渣都喷了出来,我笑了,娟子也笑起来,这时候,眼里有泪也是甜的。

娟子家只有一张炕,娟子和她妈躺炕上,我和石头躺在铺着草的地上,半夜了,我感觉娟子还没睡,就小声问“怎么了?”。

娟子说:“石头白天讲的故事太吓人了,我不敢睡”。

我说:“没事,那都是石头瞎说骗人的”然后想起了师父小时候哄我睡觉讲的故事,我就给娟子讲了起来,讲着讲着就想师父了。

这一晚,睡的很香。

第二天,天没亮,连长吹集结号,让我们上南坡,开始建军营,第一天大家干的特别有劲,我们先挖地基,连长说要把地基当战壕来挖,作为一个战士,就要随时准备着迎接战争。

东北的气候是偏冷的,我们到的时候又快冬天,黑土地冻的有时候一刨一个白点,我们一连人挖了一天也没挖出多少。

晚上,我们各回各家,我和石头一到院里,就闻见一股肉香,还以为闻错了,结果进屋一看,娟子真是在炖肉,馋的我们俩啊。

我问娟子“哪来的肉啊?”。

娟子说她们这儿有一样好,就是山多,林子多,林子大,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野物,她今天在林子里转了一天,运气不错,不仅采到了木耳还打到了只兔子。

后来我们知道,娟子爹是个远近闻名猎人,从小教娟子射箭,后来娟子八岁那年,娟子爹进山去,就再也没回来,有人说是让狗熊给吃了。

娟子娘是在上山找娟子爹的时候,天黑没看好路,从坡上摔下来,摔瘫痪了。

后来娟子就自己练射箭,现在竟也射出一手神箭来。

娟子说她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次她去山上寻摸野物,什么没抓住还碰上土匪,她就躲在暗处,想等土匪走了再出来,这时候她看见一个土匪扛着枪,脑后枪头倒挂着一只狐狸,一只野鸡。

狐狸的尾巴被绳子拴在枪头倒挂着,娟子说她看的出那是个只母狐狸,而且还怀着小狐狸,因为那时它的肚子特别大。

娟子说她们这儿叫狐狸屯,是因为后面有个狐狸林,里面有很多狐狸,但当地人谁也不打狐狸,据说是因为这儿的狐狸有灵性,娟子说当时土匪没有看见她,可那只狐狸看见她了,它看着娟子,眼里含着泪水,好像在乞求娟子救它一命。

娟子说狐狸不会说人话,可她当时似乎就是听见那狐狸在跟她说话,求她救它。

被土匪发现是没有好下场的,可娟子还是冒了一次险,她用箭瞄准狐狸的尾巴,一箭把狐狸尾巴射断了。

尾巴一断,狐狸掉下来,头也不回的跑走了,娟子知道自己暴露,也是撒腿就跑,那土匪一时不知道该追狐狸还是追娟子,再加上娟子路熟,才没被土匪抓住。

我和石头没想到,娟子竟还有这样的事迹,也是够传奇的了。

娟子还给我们做了苦菜铁饼,娟子妈说,全屯子就娟子能把苦菜铁饼做出甜味来,大概是因为苦菜放的比例正好。

娟子妈总是叹气说是她拖累了娟子,娟子的命太苦。

我说:“娟子是个好女孩,谁娶了她是天大的福气”。

这时,娟子害羞的低下了头。

娟子说的没错,有了家,人睡觉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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