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坟墓,也就没有祭奠的地方,只有无处不在的,哀悼。
文深一个人在家里,静静地坐着。
凝神静思中,他看见了空气中的灰尘小颗粒地在空中忙碌拥挤地飞来飞去却从不撞车,不禁觉得很有趣。
去厨房烧了壶开水,倒了一杯在保温杯里,等开水慢慢冷却了,然后喝了就睡了吧。
”雨儿,睡了吗?“妈妈在外面敲门。
莞雨还在收拾东西,”进来吧,妈妈“。
妈妈坐在床边看莞雨收拾衣服,心里阵阵心酸,却也感到自豪和欣慰。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妈妈,你怎么只盯着我看?“
妈妈看着莞雨,微笑着,不说话。
因为无话可说,在这一年年的岁月里,你从我身体的一部分长成了一个可以与我同论自由和人权的成人。
你从一个无知无畏的婴孩儿长成了亭亭玉立坚决果断温文有礼的女子。
你从贴着我到离我远去,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雨儿。
在时间面前什么嘱托都变得苍白无力,你该要自己去经历痛苦欢乐然后用你的生命血泪换来真知卓识。
莞雨知道母亲很多话要说,却是欲诉无言。莞雨拍拍母亲的手,笑道:”你放心吧。”
“爸爸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他不知道我要走了吗?”
“你爸爸在客厅里坐着,他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他知道你聪明,不过他就担心你这点,怕你聪明。”妈妈看着莞雨说。
“你们就是总也不放心,不放心我也还是要走的。还不如放心过你们的呢,是不是?”莞雨笑道。
妈妈抱了抱莞雨然后出去了,她的孩子要走了,终于就是一个人了。
“连树,你要走了?去哪儿啊?还回来吗?”星女扳着门问,眼睛跟着连树的走来走去而转来转去。
“这本书就留下来,衣服带几件就行了,..。“连树聚精会神的计算自己要带的东西,顺手把一本书递给星女,”这本书是给你留的,你看看会有收益的。“
星女今年读高三了,虽然在连树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见面很少,但总归还有各种假期回来一起。
她仿佛还没有意识到,成人,与少年的区别。
但是这次她却真的是意识到了,连树这次一走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了,是从那种联系中离开了。
女孩子敏锐的直觉,往往就是精准的预言家。
星女虽然不明白工作与读书的差异,但是也隐约恐慌的意识到,什么将是咫尺天涯了。
连树刚才没精力搭理星女,现在收拾完了看见星女还一副痴痴的样子贴着门站在那儿看,也不禁又好笑又有点伤感。
”过来,没留意你这丫头长这么大了。“连树笑着看看星女,”端个板凳坐那儿吧。“
”你以后走了就不回来了吗?“星女说着说着鼻子就发酸,嘴一咧眼泪蓄势待发。
连树站起来去桌子边抽几张纸,”你都是少女了,嘴一咧的样子那么丑,吓坏别人。我不是不回来,只是回来得少了。再说了,你没几年也就跟我一样了”。
星女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威胁和慌乱,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这种恐慌不是连树的离开带来的,而是她从连树的离开上看到的,某一种势不可扭转的背后的那强大的力量,是人类无法抗拒和冲破的力量。
因为说不出来,就只能哭出来了。
星女在里面刚开始只是小小的啜泣,后面干脆就是哇哇大哭了。
连树的父母叔父们在客厅听见,笑道,这孩子和她哥哥感情这么好,再过几年她也就是一样的了。可怜了她到时候没这么个兄弟姐妹送了。
星女在那儿一哭就上瘾了,连树弄得手足无措的。房间里的灯光早已悄悄的溜出了窗外,在窗外的树枝上摇曳。
几个人虽然不同道,但至少还是能一起进火车站上车的。
留下一个人,和一盏灯
让黑夜躲在窗外,
寒冷的尽头是一壶酒
温暖我唯一的梦
许多生命里走过的风雨
并非每个人都懂
就当你和我,从来不曾有过,
如此短暂的相遇
..。
到了学校之后,都开始忙碌各种事情,最后都一致地开始在各地不同的实习。
薄佳开始四处奔波在不同的地方,去抓捕那些想蝴蝶一样飞来飞去转瞬即逝的新闻。
桃芳在一所高中学校实习到老师。
连树和文深也都到之前找好的公司去实习。
虽然彼此还在实习间隙通通视频聊聊彼此的状况,但都时间仓促很少。很多时候桃芳在面对这群高中生的时候,会很恍惚,一晃神似乎还在他们中间看到了薄佳,连树,张乾智,杨誉一,江明美..。。
桃芳笑自己简直是疯疯癫癫的,太想他们了吧,
大四上学期连树和文深都西装革履的,在公司各处来来去去的。大四过年回家,虽然是实习,同时也找了兼职,所以回去的时候都给他们带了些小礼物。几个人初一那几天找了个僻静的小茶坊聚了聚,但中途让人扫兴的事有个妇女在包间门口大吵大闹的,说他老公和小三简直该千刀万剐。连树想,这个妇女也算勇气可嘉的了,单身匹马进曹营。
几个人受不了这么吵闹,决定换地方,出去的时候连树才发现旁边的包厢门口堵着一群人。连树临时改变主意不换地方了,在大厅找个地方坐下静观其变。薄佳处于记者的本能也觉得有事发生,随时做好报警拍照的准备。
连树看到那妇女后面一个瘦个子的男人往门口走,连树意识到不妙,快步走过去,故意撞了那个瘦个子一下。这时候邱禹抄到连树后面出门去,打报警电话后然后若无其事的走进来。
瘦个子出去的时候看见外面之前雇来的人不知道怎么都不见了,骂咧咧的说着,“妈的,临时工就是靠不住”,然后就没敢动手。
连树和薄佳坐那儿观察情况,因为援助走了这场危机四伏一触即发的大战也就没能打起来,好多看戏的坐那儿看半天都忘了自己是来喝茶的,最后看那妇女只是骂不动手就气愤地走了。这一行为引得店主大怒把那夫妻俩轰出去了,这事儿到这儿也就差不多算完了。
既然人走了,那茶还得继续喝。
莞雨和桃芳六个人又回到包间里,主要是说说几个人实习里认识了什么人。
桃芳本来也话少,况且教书并不是一个个能时时见证危险或是激情的地方,尽管也是新闻不断。
薄佳和连树的工作基本上可算是相连的,所以倒是话多得很。邱禹是工程设计专业,和文深讨论得多,然后两个话少的坐在一边听他们四个讲。
桃芳想,这样的情况能持久下去也是不错。
有句话说,人总是要有所盼望,才能活下去。
但是如果盼望的太多,那么就活不下去了,那些自杀的就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