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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司夜之影——绯红的杀意

太阳已接近地平线,整个森林被柔光染成一片橙黄色,微风吹拂,将仅存的温暖吹向森林中。此时此刻,若不是要狩猎,雾石一定会挑一个平坦的地方躺下来,捻着一片树叶不厌其烦地翻看上面的叶脉,以此来享受这入冬之前的最惬意的时光。

叶睨凌将一根小枝从树上折下来,用细绳打了一个活扣,将小枝穿过去,随后将小枝的尖端抵在一个较大的木块上,来回拉动绳子让小枝飞速地来回转动,不一会儿就擦出了火星,用它点起了篝火,然后将放在一旁的烧饼拿过来,用枝条穿好后放在火上烤。

纪宇和雾石两个人正在放哨,纪宇回头看着叶睨凌做着这些准备,悄悄地对雾石说:“世卓,这女孩不错啊,打架做饭样样都行,你娶她肯定没错。”

“是的,不过我想我们最好在她把酱牛肉拿出来之前过去,如果任凭她做饭的话,你吃了她做的东西,包你一个时辰之内吐不出口水。”

“这么夸张?”

“并不夸张,否则我一路上为什么喝那么多水。”

“午饭是她做的?”

“不完全是她做的,只是她特别为我准备了一份我必须吃掉的东西,算是一种惩罚吧。”

纪宇一拍雾石的肩膀:“喝,你还埋怨,我连吃到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幅德行,自然没有吃到的机会了,一天到晚戴辉长戴辉短的。”

“我是鲁士达的人!”

“啊?哦,抱歉,我饿晕了。我的意思是说,不要老是到处说鲁士达怎么怎么好,你也要学会表现出自己怎么好啊。”

“我该怎么表现呢?”

雾石想了一会儿,然后对纪宇说:“就拿现在来说吧,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你走过去的话烧饼差不多出味儿了,所以你现在过去跟她说,让她少放点盐,至于怎么说,就看你自己的了,我是不会来帮你的。”

“也就是说,你把她让给我喽。”

“哦?你的哪里想到这个的我就帮你在哪里打个洞,还是说你比段龙还厉害?”

说到这里雾石心里特别开心,这让他想起当年他有一个中将军衔时,一旦遇到有特别嚣张并且雾石并不想多费口舌骂他的那种人的时候,一句“我是中将,我不想和你说话”就把他堵到了天边。

纪宇自己掂量了一下,觉得这一想的话心里还真的挺虚,于是耸了耸肩,把那条在手里端了一天的长柄斧收到背后,走向叶睨凌。

雾石瞅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鲁士达到底要有多豪爽才能收下这样的家伙。

雾石在原地舒展了一下筋骨,继续查看着四周,心想:这可不能掉以轻心啊,没准我们在吃晚饭的时候被它们作为晚饭吃掉了。

然而它们似乎很识趣,并没有来搅扰雾石他们准备晚饭。

过了一会儿,叶睨凌和纪宇招呼着雾石来吃晚饭。

雾石在火堆旁坐下,拿起一个卷饼就吃,刚咬了一口,雾石的眼泪又下来了:“这……不是让你少放盐的吗,还让纪宇过来提醒你。”

“已经少放了啊,每个饼里就放了一把。”叶睨凌一脸无辜地对着雾石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我觉得正好啊,放这么多恰到好处。”一旁的纪宇正拿着一块饼大口地嚼着,丝毫没有难受的表情。

雾石听完这几句话后,站了起来,几口把饼吞完,然后放开喉咙灌了一竹筒的水,最后揉了揉湿润的眼角,对着叶睨凌和纪宇点点头:“都是好人啊。”

就在这时,远处飘来鲁士达那豪迈的吼声:“兄弟们加餐啦,老子赚到了一只兔子。”

“兔子?哎呀太好了,烤兔子,烤兔子!”一只名叫纪宇的兔子跑了,留下雾石和叶睨凌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跑了,”叶睨凌很茫然,“我们怎么办?”

“缺他一个反倒不会碍事,”雾石扔下手中的竹筒,恶狠狠地把话对着纪宇离开的方向摔了出去,“我们怎么办?这很简单,灭火,走人,离开预定地点,让他再也找不到我们。就我们两个的话碰到它们的机会还更大,要这种饭桶干啥。”

“如果他来找我们,然后被利爪鬼逮个正着怎么办?”

“这个么……”雾石想起了于慎独的话,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好吧,我们在这里等他。”

说完,雾石坐了下来,将自己随身的武器又一次检查了一番,然后取出磨刀石,将白驹轻轻磨了几下。

叶睨凌也坐了下来,检查自己的弩,忽然开口问雾石:“秦世卓,我现在在想,你们铭约锻造师的体力是不是特别好?”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叶睨凌抽出腰间的开山刀,在手里晃了晃:“平常这刀是百呼不应,想用那个什么瞬斩的时候,怎么也用不出来。唯有在那个时候,用出来了,而且我感觉用完之后好累,就像一口气跑了几里地一样。”

“这刀是为你好才不让你随随便便用的,据说铭约锻造师以外的人使用铭约武器会消耗数倍于平常的体力,我想它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让你用的。这要是让你随意使用,你早就累趴了。说起来,这刀还没有名字呢,我在打造这把到的时候说过,你来给它取名字,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啊。”

“我没有给武器取名字的习惯,而且就我的父亲教过我读了一些书,我的母亲也就教了一些在公会里需要认的字,这叫我怎么取?还是你来吧。”

“不,这一定要由你来,要知道,铭约武器拥有独立的品格,是一个近似于人的伙伴一般的存在,所以只有你取才有意义。”

叶睨凌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了,你好烦啊,这话我都快背出来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手中的开山刀,皱着眉头,嘴里喃喃自语:“茄子……眉毛……香蕉……这不行,这刀这么黑……羽毛……黑色的话……乌鸦的羽毛……好长的名字……”

雾石急得跳了起来:“就叫它黑羽好了,那把弩的话,就叫怀雁。”

“对啊,可以叫它黑羽……不对啊,怎么还是你给起的名字呢?”

雾石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实在是有些着急了,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换。”

“黑羽,这名字可以。怀雁么,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还是不要这样的好。弩的名字的话,再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

雾石点了点头,但是就在这时,雾石听到了附近的骚动声,于是急忙使了一个眼色给叶睨凌。叶睨凌也意识到了,于是拉开弩弦摆上了弩箭,指向声音的来源,可是很快就没了动静。

叶睨凌半蹲下来贴近地面,用心倾听,随后用最小的声音说:“是脚步声很小的那一种。”

“我们要去主动找它,否则一到天黑,我们就会变得有些被动。”

“恐怕我们只能等到天黑了,”叶睨凌望着天际最后的一缕光,“它们很聪明,估计也很清楚自己要行动最好等到晚上,我想它们吃过了亏之后,应该不会再这么嚣张了。”

雾石环视四周,检查着近地面的树杈:“它们擅长攀爬,很可能在某棵树上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糟糕透顶。”

叶睨凌转身对雾石说:“我也可以上去看看。”

雾石看了看周围的树:“这些树细一些的也有两人合抱粗,你打算怎么爬?”

叶睨凌得意地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了一对钩爪:“我自有办法。在向我的妈妈学习的时候,这一手我学得最快了。”

雾石点点头:“小心别摔下来就行。”

“我又不是小孩子。”叶睨凌嘟嘟嘴,将钩爪套在自己手上,双掌并举,将爪尖拍在树上,随后双脚离地,开始攀爬。雾石看着她用了大概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爬到了距离地面约有十五米的地方,攀上一个树杈,坐了上去,从背后取下弩,指向地面。

“爬到这儿,感觉就是不一样。”

雾石向她挥挥手:“看到了什么了吗?”

“暂时没有看到什么,大概我在爬树的时候它们就跑掉了,要说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的话,”叶睨凌举起弩指着雾石身后,“大概有五十步远的地方,有一片区域,没什么树荫,草长得很高,要藏的话,很有可能藏在那里面。还有,那里,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木屋,不知道那里面住着什么东西,如果没有住着什么人的话,应该也可以藏在那里面。”

“树上有吗,树上!”

“至少我能够看得到的范围里没有,我看不到背后的情况。”

“可以了,你下来吧,看得我脖子都酸了。”

“啊?你一直在看我吗?”

雾石愣了一会儿,随后回答:“我怕你摔下来啊。”

“我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呢?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就在这时,二人听到了纪宇的声音:“秦世卓!叶姐姐!你们在哪里啊?”

雾石听到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是个什么东西?叶睨凌,射他一箭,让他知道我们在哪里。”

叶睨凌笑着回答:“没必要吧。喂,纪宇,我们在这里!”叶睨凌一边叫着一边挥舞着手臂。

“好的,我这就来!”

雾石心想:真心没有见过这样贪嘴的,为了个兔子肉跑这么远……等等,好像有比他更贪嘴的哦。

就在这时,叶睨凌突然变得非常紧张:“纪宇纪宇,小心右边,右边啊!”

雾石虽然站在树底下,看不见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叶睨凌的表情,大概猜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于是向着叶睨凌呼喊的方向跑了过去,叶睨凌双腿紧紧夹住树杈,微微侧身举起弩向着那犹如风一样迅捷的猎手射击。预判位置,随后扣动扳机,正义之箭奔向预定地点,只为守护那个神经大条的人。

今天纪宇算是倒大霉了,虽然来者似乎没有发现这一支箭,但是它为了快速压制纪宇,借着之前冲刺的劲头一跃而起扑向他,就这样它刚好避开了那一支箭。

纪宇听到了叶睨凌的警告,从自己背上摘下长柄斧,持斧在手,向后一撤步,看着自己的右边。刚摆好架势,就看见利爪鬼向着自己扑过来。考虑到自己使用的事长柄斧,于是并没有将斧子迎上去,而是将斧子向后一摆,使用瞬斩急速后退一段距离,躲开了这一扑。

纪宇见利爪鬼落地时脚下没有踩稳,于是一弯腰,调转斧面砍向利爪鬼的腿,那利爪鬼反应也十分快,身子借势向前一倒接一个空翻,那斧面只蹭到了它柔软的长尾巴。加上了瞬斩效果的这一招走空,带来的是一个足以致命的迟缓动作。利爪鬼也没等自己再次站稳,直接一转重心再一次向着纪宇扑去,一记重爪抓向纪宇。

好在纪宇急忙松开手丢弃了斧子并且向后退,这一抓没有抓到要害部位,只是把他身上的一半胸甲给揭掉了。纪宇见自己去把斧子捡起来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把身后的剔骨刀抽出来,心想:就算是死,我也要捎走一个,各位,对不起了。

纪宇正想着上去与它作最后的拼搏,就在这时,看到雾石手拿双刀疾驰而来,顿时来了精神:喝,这就是兄弟啊。

他一看利爪鬼,发现它正看着雾石,似乎没有对自己有所戒备,于是提起剔骨刀刺了上去,谁知这刀用得时间有些长,这刃根本不能刺穿利爪鬼身上的鳞片,结果就听“铛”一声,刀弹了回来,纪宇身子一晃,微微有些失衡。利爪鬼觉得疼,扭头一看纪宇,顿时就怒了,右爪向上一抹,抬起了纪宇的下巴,随后头向前凑过去,张开大嘴,一口咬断了纪宇的气管。纪宇往后退了两步倒在地上,双手徒劳地挥舞几下,随后死在血泊中。

雾石看到纪宇被咬了脖子,心想这下没救了,于是他对纪宇之前擅自离队的行为的那种怨恨变成了对利爪鬼的愤怒。

当着我的面杀死我的伙伴,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雾石没有喊叫,甚至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向前跑,估计距离够了以后,便将黑桃舞向前一指,犹如一阵漆黑的旋风一般冲到了利爪鬼跟前,举起白驹就是一刀。利爪鬼抬起左爪迎向雾石的刀,想要瞬移到雾石身后,但是雾石早已料到这一步,这第一刀根本就没用多少力,一抬手就中断了动作。雾石向后一跨步迅速降低身位躲开了这一抓,随后左手掩护自己的头,右手持刀在左臂肘部下方,一抬左脚踩在利爪鬼的右脚上,右腿发力向着拉回来时的方向反向推进,重心又一次前移。虽然说雾石的脚要比利爪鬼的脚要小一些,力气也不够雾石踩住它,但是要说争取一点点的时间,这还是足够的。雾石斜着刺向利爪鬼的腹部,利爪鬼躲闪不及被一刀捅进腰部,雾石则是借着这一次撞击向后退了两步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随后并没有急于接近,而是在原地等了一秒。

利爪鬼刚从这一次袭击中恢复,一支银色的箭矢就准确地命中了利爪鬼的头部,利爪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支箭击中之后,向上微微一跳,随后翻倒在地,雾石上前补了一刀,检查了一下之后才来到了纪宇的尸体旁边,看了看纪宇,随后拾起地上的长柄斧,插在地面上,作为一个记号,方便自己回来寻找。

雾石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叶睨凌赶了过来,见到了雾石:“纪宇怎么样了?”

雾石指了指他的尸体:“我已经尽力赶过来了,他走了,毫无办法。这样的伤,神都救不了他。”

叶睨凌低头看了看,叹了口气:“真可惜,一次贪吃招来了这样的事情,这实在是……这已经两只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雾石摇摇头说:“就这样回去不免有些……我们需要再杀几个,这样让村子更加安全一些。如果他们两个组能够用陷阱杀死它们,证明我的方法切实可行的话,那就更好了,这样星漫的其他人也可以照此方法杀死它们,而不必每次都要找使用短刀的人来杀他们,你明白了吗?”

“大概知道了。”

雾石低头看着尸体,随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我还不习惯这样的生活,而且我觉得我也不会喜欢的,所以我不希望每次一有这种东西出来捣乱就需要我来。但是……今晚,我想要让它们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欠债,就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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