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郎招乎王蜂准备返回广场,临走时才发现一直扯着自己衣角不松手的小家伙居然不在自己身边了,刚才光顾着威胁王蜂那小子,竟然忘记身边还有个人了,刚才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可莫要吓坏了小孩子。
眼光四下里一扫,葛玉郎顿时就乐了。那个小家伙此时正蹲在墙角,像个小老鼠一般双手抱着一块熏肉啃的正欢实呢,这才是同道中人啊,葛玉郎心中大感欣慰,有一种我道不孤的欣欣然。
“大人,快走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最煞风景的就是王蜂这种人,你不同流合污就算了,还老在一边叽叽歪歪地惹人厌烦,实在是太讨厌了。
狠狠地瞪了王蜂一眼,葛玉郎上前抱起小丫头,就向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发现这件事情处理的还不够完美,万一哪天王蜂或者小丫头说露了嘴,自己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落一个偷吃贼的名声还不够丢人的。
回头便吩咐王蜂:“把那些熏肉都带上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到广场让大家都尝尝鲜,既然到了部落就要入乡随俗,公有制便公有制吧。”
王蜂听罢大喜,匆匆返身回去取肉。他还以为救世主大人良心发现了,却想不到这只是葛玉郎为了掩盖自己偷吃独食的行为而把大家都拉下水的伎俩,年轻人到底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王蜂背着百十斤重的熏肉走在前面,葛玉郎抱着小丫头走在后面,这是葛玉郎故意完排的格局,因为下面还有一场戏要演。人红是非多,葛玉郎现在是部落里的名人,要处处注意自己的形象,再也没有独自一人行走蛮荒时的闲适肆意了。
拐角处,葛玉郎开始倒数,三二一。
“啊!谁?”走在前面的王蜂适时传来一声尖叫,葛玉郎暗自点了点头,一切皆如所料,计划开始发动。
经历过战阵之后,王蜂多少也有了点战士的觉悟,遇到意外情况二话不多就抽刀在手,立时进入警戒状态,只不过“吝啬”这种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的战士素养大大减分,他妈谁见过背着百十斤包裹警戒的,不要说什么一时情急没想到扔掉的屁话,绝对是潜意识里的“吝啬”在作祟——舍不得,就冲这一点葛玉郎也不看好他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葛玉郎替他拿下肩上的包裹,冲那个倒在地上的人一摆头,“去看看是谁!”他自然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要让王蜂帮他把戏演完而已。
实在是不愿意看王蜂畏畏缩缩一步步向前挪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再看一会儿绝对会忍不住心底的火气不客气地在他屁股上踹两脚,所以干脆闭上了眼睛等着王蜂叫自己。
五分钟时间过去了,就在他以为又有什么变故发生的时候,王蜂的喊叫声终于还是传来了:“大人,是凤连长,这可怎么办啊?”
葛玉郎松了一口气,事情的发展还在意料中的轨迹上。快步上前,假装探手试了试王凤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赶快背上他去广场找首领他们吧!”
哦,哦,王蜂知道事态严重,也不啰嗦,背起王凤就向广场跑。葛玉郎一手抱着小丫头一手提着熏肉包裹,紧随其后,力求戏演得真实,他还故意做出一副紧张的模样。
“首领,大事不好了,凤连长晕倒了。”一进入广场地界王蜂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直朝首领所在地跑过去。也许跑得太急,眼看就到了首领跟前,结果突觉腿关节上一麻,顿时失去平衡摔了出去,连同背上的王凤也成了滚地葫芦。
广场上一片哗然,广场舞是跳不成了,纷纷聚拢过来凑热闹,他们都很好奇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葛玉郎好奇地看着武长老在王凤的身上左捏一下,右揉一下,上按一下,下点一下,如果不是文长老说这是武长老的拿手绝活——推宫活血,说不定他会龌龊地以为武长老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武长老对王凤的身体推宫活血地折腾了半一天,最后却在他的“人中”上狠狠掐了半天,王凤才攸攸转醒。葛玉郎倒不是对武长老的推宫活血之术的作用有什么怀疑,他只是觉着要是一开始就掐人中的话,说不定凤连长早就醒过来了。
首领对王凤的事情很是关切,毕竟是几十年间硕果仅存的老兄弟了,待他刚一转醒就上前扶着头让他坐起来,关切地问道:“阿凤,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王凤迷茫的眼神渐渐凝聚,用手摸了摸后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却又变得迷茫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我看到救世主大人和阿蜂往山洞里走,就想跟着去看看,走着走着突然就晕倒了,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葛玉郎适时出场,“还是我来说吧,因为晚饭没有吃饱,我就想着找点吃得,想起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些路上没吃完的熏肉,所以就让阿蜂带着我去取,我们一块回了山洞,找到了熏肉,结果阿蜂说在部落里不能私藏食物,所以我们就带着这包熏肉过来了,想和大家一块分享,结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晕倒在地的王凤连长,就让阿蜂背着他跑过来了,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晕倒的,我们确实不知。”
一大包百十斤的熏肉摆出来,既当了物证又成功吸引了人们的眼球,几乎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葛玉郎的话,除了另一位当事人王蜂,眼睁睁在看着葛玉郎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地就掩盖了自己偷吃的事实,并且让所有人深信不疑,纯真少年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最后,王凤连长晕倒的原因被归咎于“超自然”现像,据说是因为擅自跟踪救世主大人而惹怒了神灵,被神灵降下了神罚,大家看王凤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屑了。尽管首领郑重宣布王凤是由于长期劳累导致积劳成积而晕倒的,部众不得乱传谣言,否则严惩不殆。结果却不甚明了,王凤这人本来在部落中的名声就不太好,这回可真就是人嫌狗不爱了。
葛玉郎当然不会去关心王凤的死活,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那一包在众人面前亮过相的熏肉处理好,为这件事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两口大号的石鼎下木柴烧得正旺,鼎内热水沸腾,烤肉用的酱料挖一大勺放进去做底料,熏鲵肉剁碎成小颗粒,再加上些野菜沫,一起下锅里大火炖起来,一大锅野菜鲵肉汤就算是成了,只等火候到了就开吃。
人们感觉很新奇,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肉汤。要知道部落里仅有的两口鼎是当作祭祀礼器存在的,那可是部落的石匠花了一年的时间用两块大石头一点点地琢磨而成的,平常连碰都不让碰一下,只有在每月的大祭祀上才会用来煮些“圣水”,让部众们喝下借圣水中的神力祛除百病。
人们也不去跳舞了,都围在两只石鼎的周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尽管他们都是窃窃私语,但葛玉郎的耳朵可不是白长的。
“这‘肉汤’倒底是什么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把肉和菜扔锅里煮,这能吃吗?”
“废话,当然能吃了,你没看是救世主大人亲自动手煮的吗?说不定比圣水的效果还好呢?”
“你懂什么,这可是仙家秘方,吃了这汤,死人也能活过来呢,可神奇了。”
……
葛玉郎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尼玛,还生死人肉白骨的仙家秘方,群众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就是一锅上不了台面的肉汤罢了,至于上升到仙家秘药的台面吗?一会大家喝了屁事没有,我可怎么下台啊。
“这就是最普通不过的肉汤,大家不必惊奇,这汤煮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大家还是继续跳舞吧,围在这里干等着也没什么意思,一会汤好了我喊大家一声。”为了不至于下不来台,葛玉郎还是苦逼地预先发了声明。
救世主大人都发话了,大家也不能不给面子,除了首领和两们长老,其它人纷纷离去,组好方队继续跳舞,只不过他们的舞姿却都变得有气无力还频频出错,眼睛还不时地向“肉汤”所在地扫描一下,显然这里才是他们的心神所系之地。
文长老居然悄悄地问葛玉郎,“阿郎,咱们也不是外人了,你悄悄地告诉我,这肉汤到底有什么玄妙?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葛玉郎都有些忧郁了,再三的赌咒发誓说那就是和烤肉一样的普通食物而已,只是做法不同,屁的玄妙都没有。
看葛玉郎有些要发怒的迹象,文长老才点头表示认可,不过看向葛玉郎的那丝略带狐疑的眼神却让葛玉郎郁闷不已。
石鼎的导热性实在太差,鼎壁又厚,绝对不是煮饭的良器,尽管熏肉是熟的,一锅肉汤也整整熬了一个小时汤中才略有些肉的味道,不过肉粒总算是软化了一些,免强算得上“肉汤”的称谓了。
葛玉郎取出两个竹杯盛满肉汤,大喊了一声,“喝肉汤了。”就抱着小丫头上一边去了,那两锅汤都交给首领和长老处理吧。
和小丫头两人坐在一个火堆旁,手捧着竹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肉汤,看着一群人围着两口锅抢汤喝,那场面和粉丝们争抢明星的亲笔签名有的一比,听着嘈杂中不时传来几声文长气急败坏的的喝斥声,他心里就一阵的舒爽,“仙家秘药”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地大,呵呵。
等每个人都领到了肉汤之后,文长老也累成了一条死狗样,就差伸着舌头大喘气了,这也怨不了别人,谁让他非要抢着要持勺分汤呢。
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软糯口味的土著们将肉汤当成了无上的美味,他们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尽量让每一口汤都在口中待上足够长的时间,他们想要享尽这每一滴汤的滋味,小小一竹筒的肉汤竟然有人足足喝了一个小时才喝完。
“救世主大人万岁!”
也不知是谁喊了第一声,紧接着广场上响起了震天的吼声。
“救世主大人万岁!”
葛玉郎吃了一惊,一锅肉汤而已,不至于吧?
文长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葛玉郎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幽幽叹道:“阿郎听到了吧,其实他们很容易满足的,只要你真心对他们,他们会把心掏给你。”
葛玉郎点了点头,看着头顶的明月一时竟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