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火红色的烧云在天边肆意的渲染着色彩。
欧冶子转身回了屋，缓缓走到了厨房，拿出盛盐的器皿，倒掉里边不多的食盐，露出个灰黄色的夹层。
龙墨跟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欧冶子也不赶人，兀自把夹层打开，露出一卷书页角。
他轻轻抓住那角书页一提，竟拽出来一本书。
书无封皮，外观灰色，质感温软，倒不像是纸质，而是兽皮一类的材质做成的。
这是欧冶子制造传音球的根本之物，便是那一本被欧冶的铸造师笔记。
也不知道欧冶是否突然忘记此件事情，对这本笔记只字未提，更未有任何收回的动作。
欧冶子捻开第一书页，上边只是逼真无比的绘着一件传音球，他把那页纸轻轻贴在额头上，顿时大量的信息狂涌入脑海内，有传音球的功效，传音球的制造方法，传音球的所需材料，使用寿命，一应俱全。
欧冶子的脸上现出微微痛苦的神情。
那些东西太过庞杂，他的精神力未经修炼，自然无法轻易吸收这些东西。
当时他第一次碰到这个东西直接就昏厥了过去。
片刻，他睁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这本书当真是神奇无比，也不知被下了何等禁制，只能捻开第一页。
这也许便是欧冶的所恃吧，反正也打不开，放在自己这里又何妨。
欧冶子看着书不做声，片刻之后，他抬头朝向龙墨看去。
龙墨待在一旁正发着呆，见欧冶子投过来视线，便问道：
“你到底怎么了？这本书是什么？”
欧冶子摇了摇头，仰起头半张口让他看了一眼。
半截舌头。
时间微微静止，有些光投进小屋，照在断舌之上。
龙墨呆了住。
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原来一言不发，原来情绪低落，原来差点死掉，都是这半截舌头导致的。
龙墨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一股难言的心情在他心底渐渐引爆，瞬间冲塌了他所有理智。
“啊！是谁？你告诉我是谁做的？我去杀了他!”
他努力压抑着疯狂，低声吼道。
欧冶子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快告诉我！我很生气，我一定把他的舌头也给割下来，不，我要把他的头割下来。”
龙墨上前抓住欧冶的双肩，双手发力，喊道。
那双手力气很大，被抓住也会很痛，欧冶子的脸上却忽地现出一丝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没有那么悲伤了。
他挣开龙墨的手，摇摇头，做了一个咬的动作。
“怎么？是你自己咬的吗？怎么可能，你一定是被人给逼的对不对？是谁逼的你，我去给你报仇，你父亲打不过的人，我打得过，再不行，我去求我师傅也行啊！”
龙墨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他很心疼。
欧冶子是那样一个爱说话的人，怎会就此变成一个哑巴。
“你告诉我啊。”
他无声流着泪，看着欧冶子，声音有些哽咽。
欧冶子抬起手臂擦去他眼角的泪，依旧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满脸难过的龙墨，清秀的脸上阴霾竟缓缓退了去些。
‘吱呀’
晚风吹开厨房的门，带来一阵凉意，带来一片落叶。
一片枇杷树叶在风中飞舞着，在欧冶子面前缓缓降落下去。
欧冶子伸出手抓到那片叶子。
微微有些凉意，滑软的手感像是幼时母亲的头发。
其实本来不应该有这么难过啊。
这本就是一把不输的博弈，若死了便去陪母亲，活着便继续寻找。
有什么难过？
他把枇杷树叶插在龙墨的长发里，有些幼稚，有些可笑。
龙墨没有拒绝，两个人都没有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