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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次班会

开学两天后,冷老师通知召开第一次晚间班会,直到傍晚,最后一名室友詹岩这才露面,全家老小齐上阵,前呼后拥,亲友团阵容强大。詹岩父母热情友善,一一和室友攀谈,搞清自己孩子以后四年是“见贤思齐”还是“近墨者黑”。

詹岩主动向灵璧、阿信等人自我介绍,说是本地人,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领导会晤似得伸出手去和他们一一握手,神色颇显拘谨,但谈吐文雅,举止礼貌。大家一起帮詹岩整理桌柜,铺好了床铺,詹岩父母见儿子的室友们都是“良民”,这才放心,詹岩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千叮万嘱,最后詹岩的妈妈从给詹岩带好的开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放到他桌子上,这才领着一大帮亲友团走出宿舍,詹岩责怪说:“天气这么热倒开水做什么。”詹岩父亲说:“冷点喝,以后少喝瓶装水。这孩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一次班会,灵璧搞清楚了原来在报名点见到的那个亲切的“女人“是学生辅导员,人力资源专业的大三学生,名叫白妮。学姐和一众新生相比较,众女稚气未脱,学姐鹤立鸡群,灵璧顿觉相见恨晚。全班同学第一次相见,相互都很陌生,一般都是同宿舍的六人坐在一起。阿信很有外交风范,自来熟的向前后左右的男男女女伸出自己宽厚的手掌,不一会儿工夫便聊得火热。灵璧是个高度近视眼,视力模糊程度简直达到经济学博士的级别,只是肉身还是个就业困难的本科生,为防以后见面“人人皆识是本尊,本尊皆不识人人”的窘迫情况,灵璧只好舍弃风度,配了副眼镜罩在脸上,那镜片厚吓人,一圈一圈的底纹呈分散环状,重重的压在鼻子上。这几个月来灵璧意气风发、两眼向天,这重压下的鼻孔才让他重新找回接地气的感觉,让他将每个上台作自我介绍的新同学都看了个真切。

橡皮艇起码两百斤开外,独一无二的长相和气质让他立马成了班会焦点,他一脸憨笑,貌似忠良,自我介绍时百般耍宝,声称自己去过少林寺学武三年,进过省少年足球队三年,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刻画得饱经沧桑,这番传奇经历招得班上不少女生觉得他可爱至极。灵璧暗自发笑,看来少年足球队的经历确实给他人生造成了巨大影响,长得都越来越像一颗足球了。

“大家都叫我小豆。”橡皮艇声如洪钟的宣称。梁泽科忍不住笑出声来,冲灵璧道:“操,这个尺寸怎么能叫小豆!”

梁泽科“操”字发音过分激昂,从喉咙酣畅淋漓迸发出来,在小豆语落之际,声量刚刚好到让灵璧周围的人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师范类学校,女生占多数,周边女生被梁泽科的粗野所扰,纷纷向这边对话的二人投来谴责和厌恶的目光,这些目光中不乏有性情真善美、抵制假恶丑的纯真流露,也不乏有“高喊打狗,标榜自己不是狗”的从众之人,梁泽科自觉失态,脸红到耳朵根,灵璧暗笑,低头不语。

灵璧昨晚在厕所门口碰见的下嘴颇不留情的帅哥,跟在小豆之后上台自我介绍,在全班面前“动嘴”似乎要比对一女“动嘴”困难得多,他脸上没了昨晚睥睨灵璧时的骄傲和冷酷,上台之后便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说,我叫宋凯,接下来双目视地,艰难的嚅嗫了另外几句四体不勤的话语后,败下阵来,坐到灵璧的身后。

昨晚已经见过一面,熟人自然要打声招呼:“你好,我叫灵璧,你的。女朋友没来陪你开第一次班会?”

“女朋友?”宋凯有些诧异,他似乎突然想起来灵璧就是昨晚在他女友身后喊他“住口”的人,于是心不在焉的摇摇头说,没来,没来。

“她不是我们班同学呀。”灵璧锲而不舍。

“不是。”宋凯简略的回答,灵璧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也就不再深入挖掘。

冷老师全名冷凝霜,好像武侠小说里面走出来的侠女。马尾辫,白t-恤。徐松岩满心神往的咂舌说,冷老师在年轻的时候,绝对是无数宅男为之神魂颠倒的校花级人物,詹岩说,现在还是很不错呀。玲玲微微点头,赞同詹岩说“不错”的观点,但略有保留的微笑着嘀咕:“总有三十多了吧,有点老了。”

“冷凝霜”,冷老师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引起全班同学一阵艳慕的惊呼,继而大家一起鼓掌,小豆高声喊着:“老师给我起个像你一样帅气的名字。”冷老师笑盈盈的向大家鞠了一躬。灵璧同样被美人配嘉名所折服,这名字很有武侠的浪漫意味。

冷老师并不冷若冰霜,她热情洋溢的作了欢迎新同学的发言,同时也理性的提醒同学们应该合理规划大学生活,大学不再像高中一样有老师逼着你学习,而是要靠大家自律。第一眼的好感造成了灵璧对于冷老师话语的一边倒式全盘接收,如此听信老师的说教,对灵璧来说,这情况倒是第一次。

灵璧的脑海中早已经开遍了万花筒,他早已无数次设计好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半天用来健身,半天浸淫于中国古典文学,听上去似乎很有品位!至于上课和专业成绩这这类事情,一直是不在灵璧的大学生活规划之内的,至于冷老师站在讲台上还讲了些什么,灵璧一概不知,反正兴高采烈跟着鼓掌就是了。

班会上通知了从明天开始为期十五天的军训安排,这是大家都已料到的项目,有几个男生嫌时间太长发出惊叹,先前那几个表达蔑视的女生把脑袋扎在一起讨论自己都备了些怎样的护肤品。末了全班同学一人拧着一套蓝色军装回到宿舍。

灵璧对经常传闻将某人晒晕站晕的大学军训有着极度兴奋感。上初中没参加军训是因为开学那天吃了食堂的臭肉包子便开始上吐下泻,于是请了病假在家待了一周。上高中没参加军训是因为灵璧刚进高中就和另外几名新生,被老师找去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抽去某培训班集训了一周,结果连个优秀奖都没拿到,毫无名次,殊为遗憾。不训还好,训完之后灵璧都怀疑自己那布满疙瘩肉的胳膊拿起作文笔就是个错误,连话都不会说了。

上了大学,终于有了半个月的军训,抑制不住精神上自虐的快感,灵璧暗自思量着,瞧瞧你能不能把老子晒晕!他对自己的体魄有着强烈的自信,对于打煞筋骨有着狂热的偏好,这让他对即将到来的军训感到异常兴奋。军训教官早已住到了学校,全部从某军区武警中挑选。灵璧这几天在校园里晃荡的时候,经常看见这一群着装整齐、表情严肃的兵哥哥踏着齐步进食堂。兵哥哥在大学女生们的眼中,仿佛有一种魔力,每每兵哥哥们昂首挺胸表情肃穆的走过,周围的女生都开始进入一种如痴如醉的状态,或独自羞怯张望,或三五成群低语羞笑,或跟随其后指指点点。灵璧无法理解这种魔力,只好解释为人类虽然经过千万年的进化,但女人们内心深处仍然留存着对于强壮、暴力的原始崇拜。兵哥哥们体魄健壮,棱角分明,这样的男人在原始社会总是能多猎几头羊、多抢点地盘、多繁殖几个子孙——总之他们能让女孩感受到安全感。“真他妈可爱!”灵璧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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