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是自己熟悉的声音，顾九黎连忙出声：“是我，顾九黎。”语气中难掩心中的喜悦。
一人举着火把上前，照亮了顾九黎面前的石穴。
那人朝下面的同伴点点头：“是顾将军。”
说完他转身继续向下走，顾九黎也不多言，默默跟随在他后面前行。
越是往下，空气便越是稀薄。连顾九黎在内的一共四人都觉呼吸勉强，只好又往回折返找了一处稍微空旷点，至少能勉强能容纳下十人盘膝打坐的位置。
众人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长吞一气，放松腿脚。
“抱歉，刚刚没能及时通知各位。”
周围气氛有些凝重，顾九黎站起身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闻言有些尴尬。
骑士首领随意地挥了挥手，皱着眉头肃然道：“这不是顾将军的错，将军不必挂在心上。此事事发突然，如果顾将军当时不立刻跳下山崖而是通知我们，那么在场各位乃至走散的如今不知生死的袍泽们刚刚就都已经被天从羽撕碎。如果连这点随机应变的能力都不具备，我们也没资格在北境担任骑士护卫了。”
众人闻言点点头，都附和骑士首领的话。
顾九黎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道歉完了之后立刻开始动身布置营火。
另外几个骑士挠了挠头，想休息又觉得不好意思，站起身来帮着顾九黎一起摆弄。
其中一个提起随身携带的短刀，说是那三匹马就这么丢在外面喂了野兽舍不得，不如杀了填腹。
顾九黎担心血腥气会引来周遭潜伏的天从羽，有心劝阻却也架不住众人早已饥饿难耐，只好默许。
起初逃命时尚不觉得，如今刚一坐下来便叽里咕噜地直叫唤。
至于路上的那些野果么，饿极了顺手摘来吃了的也不是没有。
只可惜那人在吃过之后就去阎罗殿赶着投胎了。
在他之后，那些五颜六色奇的野果野蘑菇，但凡不嫌自己命长的都再不敢去碰。
点燃了篝火，顾九黎才静下心来打量侥幸存活下来的众人。
有老人，也有年轻人。
顾九黎一眼瞟见骑士首领背后鲜血长流，便快步走到骑士首领身后席地坐下。
只见那血汗湿透的衣料干了之后和肉粘在了一起，顾九黎只好拔出那柄卷了刃的刀小心翼翼地替那位骑士首领拆掉。
那位骑士首领虽不说还能谈笑风生，然而从始至终都坐得笔直。
只是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直冒，两腮紧绷。
拆下绷带之后，只见背上那血淋淋地一片，看得顾九黎和另一位骑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名骑士赶忙撕扯自己身上尚且残余不多的完好衣料交给顾九黎，让顾九黎替那位骑士首领包扎。
顾九黎点头接过，先是替那位骑士首领将背上的鲜血擦拭，露出那血肉外翻的伤口。
“忍着点。”顾九黎轻声，骑士首领没有说话，但眼神坚韧。
顾九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从中倒出一些褐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骑士首领的伤口处。
骑士首领紧咬着牙关，冷汗接连不断从额上涌出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滴落。
看得坐在旁边休息的骑士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再忍一忍。”顾九黎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白瓷瓶，将瓶中的丹药握在掌心捏碎成粉。
顾九黎看着掌心中的药粉眼中满是不忍，药是他的，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此药平时都是用作内服，捏碎成粉末敷在伤口，虽然效果奇佳，但所要忍受的剧痛，顾九黎想想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来吧！”感觉到顾九黎的犹豫，骑士首领当机一声断喝。
顾九黎一咬牙，颤抖着手将药粉洒在骑士首领伤口上。瞬时间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洞内的静谧。
出声的却是一旁的骑士，而骑士首领依旧紧闭着嘴。只是一缕鲜血嘴角处滑落，看那样子竟是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顾九黎快速将黑甲解开，一把从战袍的衣角上撕下一大块布料，替骑士首领包扎伤口。
这种用来做战袍的布料很生硬，本是不适合用来包扎伤口的，但到了如今的地步也顾不上许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