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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遥远的地方(一)

忘了是哪一年,也许五年或者六年前,我还在上大学,大一或者大二,每天在教室、宿舍、图书馆间游荡,混迹在人群中不露痕迹。幻想最多的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事业上、学习上或者任何一个让人看得上的方面。这想法从我对“成败”有意识起便诞生了,一直延续至今。不过,这不是为了强调记性好,而是要说恰恰让人无奈的正是“一直”,一直在想象,却一直是幻想,并且随着时间的延长,由幻想变成想象直到现实的难度就越大,事态发展的可能性也变得越来越少。

假如这个趋势延续下去,那么用不了多久,我便会跟路旁臭水沟的石头一样没有剩余价值。当时我想,假如按照那时按部就班的生活,未来恐怕就会跟情绪一样平淡。想改变却无从下手,这恐怕是人生发生最多、痛苦最深的无奈了。

当时我想,与其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坐以待毙,不如到图书馆看书。长这么大听到的大部分事各执一词,唯独这件事看法一致——有好处。从古至今这么多人都说好,那肯定差不了,于是我便到图书馆读书,最开始做到哪儿看到哪儿,遇到好的仔细看看,大部分一代而过,甚至不瞧一眼。

最开始读书的时候并不是本着求知的态度,也没感觉到读书除了消磨时间外更多的好处是什么?别人在别处忙,我在看书。而且并不能像他们一样取得令人艳羡的成绩。大学后半段,除了读书治好了我的胡思乱想外,再没有给我其他能明显感知到的收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人聊天的时候开始旁征博引,开始以另外一种思维思考问题,这对言行举止的直接改变就是不再像以前那样迅速直接下结论。在应该说是的时候,先问问为什么。

大三暑假,小爽把大半个假期用来旅游,一路从北向南,直到广西玉林。这漫长的路线假如是主干的话,这趟旅行便像分支,充满整个主干,跟枝繁叶茂的树一样。每当她到一个地方或者索性在路上,便要更新状态——照片,文字。几张图片再配上几句话,或是介绍或是心情。

她玩的兴趣盎然,我们看的妙趣横生!

她拍的所有景物都有自己出境,而且多半是她在一侧,景物在另一侧。尽管多半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到她姣好的容貌,但她总是能很好的和景物融为一体。有时候甚至看不到到底她是介绍景色还是介绍景色中的的她。

那时候我除了家乡周边的几座小城市唯一去的好点的地方就是大学所在的城市,那是一座沿海城市,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城市依山傍海,沿着绵延的海岸线从南到北走一趟,便能见到这座城市的古今。事实上大二那年夏天真那么做了,晚上换上清凉的运动装,迎着海面吹来的潮气便上道,出学校上滨海路,向南或者向北,用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速度邂逅沿海的每个景色。这项运动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月,最北到达第二海水浴场,最南到皇冠假日酒店,差不多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后兴建的,代表了这座城市对新时代的态度。

我对这座城市以及其他尚未得见的城市和景观基本持这个态度——现代化、古今交错、山清水秀。

但是,当我投以极大精力在图书馆那个抬眼只能看到不足百米的地方,视野也只能爱书本里徘徊。当小爽这个可爱的姑娘带着朝气和欢乐将这些形态各异、美不胜收的景物带到我面前时,我就像一个小气的孩子想据为己有,我想象成那些都是她特意拍下送给我的夏日礼物,把每张照片保存下来放到手机里,甚至设成壁纸。不过后来考虑到她出现在我手机壁纸里影响不好,便作罢。

仅仅那些照片还没有真正让我下决心去某个地方,直到看到她在渤海弯飘荡的照片时才真正怦然心动。广袤无垠、碧波荡漾的大海是魅力最让人无法阻挡的地方,当时看那张照片许久,心驰神往好似就在那里,就在她旁边,为她拍下这张照片。然后我们一起扶着栏杆看海风吹得睁不开眼,费力说话对方才能听到,即使朝着目的地的方向遥望依然无所得见,只有一波波浪卷起浪花,伴随呼呼风声,形成清晰聒噪的视听盛宴。

那时候心头便燃起一团火焰,我一定尽快像她一样到处转转,寄情祖国的别样山水。将我的快乐、豪情、烦恼一股脑全部交给大自然,让花草树木为我梳理、鸟兽虫鱼为我篩检,在青春的歌声还在哼唱的时候重新找到自我。假如能在这想法消弥前成行,那旅途一定跟每次想起她一样美妙。

但是,这件事终于还是不出意外的淡忘,跟下顿饭吃什么这种琐事没什么两样。假期过后,我仍然跟往常一样徘徊在图书馆和课堂之间,除了浪费很多时间在书架间徘徊外,还会在落地窗前驻足良久。从那儿可以看到纳川广场全貌,只有在新生报到时才会开的喷泉和靠近楼侧葱郁的花草都给宽阔平坦的广场点缀。学生们从其间穿过,三三两两,或快或慢,和花草一样年轻的朝气蓬勃欲出。她们的阵阵说笑声穿透厚厚的玻璃传到耳朵里,有时清晰有时含混不清。不过,不管能不能听清丝毫不影响这小插曲给我带来的快乐,听到这叽叽喳喳的声音总像置身于乐园,最多的就是欢声笑语,不管原来的心情如何,总能跟上这节奏身心愉悦,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在图书馆这种地方,最喜欢的就是安静,人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每当在玻璃窗前驻足良久总能发现身边的沙发不知不觉间坐上人,以异样的眼光乜斜傻笑的我。刚开始的时候很为自己的失态,连忙收住笑容;后来次数多了,羞赧之感便荡然无存,鄙夷之下仍然我行我素,看风景、看美女。对我们来说,彼此不过是过客,这一秒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上一秒和下一秒都不复见。只有对美和思想的追溯是持久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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