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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巡游

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十月,第五次大巡游开始。

大队人马整齐地集合在城门之下,辎重粮草也一一随从而行。

荆轲、于杰如期而至,唯不见方岂。

秦皇在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方岂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于是心中顿生怒火:“赵爱卿,方神仙为何迟迟不来?”

赵高恬着脖子,哈着腰,忐忐忑忑地上前回答:“陛下恕罪——微臣——实为不知。”

右丞相李斯劝秦皇不要生气:“陛下息怒,神仙想必是忘了时日,待我问过徐二蛋,兴许能够知晓。”

秦皇答应了李斯的请求,并说:“朕稍感倦意,爱卿自行询问便是,少时于帐中回禀。”

李斯道诺,回到自己的车帐中,将徐二蛋传唤了过去,问:“徐二蛋,此事你可知晓缘由?”

“回丞相,草民不知道。”徐二蛋说。

李斯又问:“听陛下言,你手中有一神器,唤做逆时光,可否用它寻找神仙下落?”

半个月前,方岂教了徐二蛋逆时光的全套使用方法,并且他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了。

待李斯把话说完,他便果断地取出逆时光,开始展开搜索。

逆时光一开启,顿时世间万物的整体图像尽显其中,但唯独不见方岂的踪影。

搜索了很久之后,徐二蛋才对李斯摇着头说:“丞相大人,草民没有找到方神仙,估计他已不在天地之间。”

李斯不明白地问:“此话怎讲,何为‘不在天地间’?”

徐二蛋说:“方神仙曾经告诉我,只要他在天地之间,无论任何地方,逆时光都可以找到他。而现在搜寻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因此推测,他目前并不在天地之间。”

李斯听后,变得焦急万分:“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必定问罪,你我都难逃干系。”

就在此时,赵高来到了李斯帐前,忙叫士卒禀报,一会儿便得到李斯允许,进了帐内。

赵高急切地问:“丞相,是否找到神仙下落?”

李斯愁眉苦脸地说:“暂时不得而知,以赵大人之意,此事该如何是好?要不然,赵大人就以实情告知陛下。”

赵高没有想到李斯会把事情推给他,但一边是秦皇,一边是丞相,得罪了哪一方都不行,因此感到骑虎难下。

赵高想了半天才说:“要不下官先缓住陛下,就说神仙在半路等候,而具体位置,神仙并没告知。”

李斯深思良久便说:“看来也只能出此下策,那就有劳赵大人了。”

赵高道谦,复命秦皇。

徐二蛋刚从李斯车帐里出来,就被于杰拉到一边,轻声问:“方岂叔叔这是搞什么鬼?我们还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

徐二蛋斩钉截铁地回答:“去,一定得去,我可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机会。至于方岂,估计他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在整个世间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啊?你真的没有找到他吗?如果他不在,我们还是不去了吧!”于杰惊奇而不安地说。

“随便你吧!反正我是一定去的。”徐二蛋坚定地说。

于杰犹豫了一会儿说:“那你去我也去。”

荆轲感觉方岂的不出现是故意的,而具体是为什么,他不得而知。

他自始至终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不知从哪里冒来的人,真心靠谱吗?

他之前跟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对于杰那么好?他说的故事,是不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

还有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躲了起来?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荆轲决定将这些问题全部抛开,纵使方岂不来,他也要跟着秦皇出游。

如果正如方岂所说,秦皇将死,那他就去见证此事。如果方岂骗了他,那么他就会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刺杀秦皇。

赵高复命之后,得到秦皇的同意,启程与方岂汇合。

徐二蛋和于杰达成共识,决定跟随大队伍,踏上秦皇人生的最后一次巡游旅行。

而让这两个“异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大巡游将注定成为他们人生的一大转折。

赵高的篡权阴谋仍在一步一步地实施,幽冥兰的毒汁从不间断地给秦皇服下。

秦皇本次巡游旅行,首先来到南方会稽祭奠大禹,并立石刻字,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

而就在秦皇的大队人马,于会稽逗留的时候,赵高派出去寻找徐福的人回来了,并且还带回了他想要的消息。

根据消息得知,徐福目前就住在琅琊,于是他命人务必留住徐福,等待出巡的队伍到达。

而后,赵高便迫不及待向秦皇禀告,并谎称徐福已经寻到了长生不死之药。

秦皇听说仙药已经找到,兴奋得不得了,本想立刻下令,叫徐福快马加鞭,送回仙药。

但转念又想到了方岂说的话——仙药不能离开仙气太久,否则仙药就会变成毒药。

想必仙人也明白这一点,而此时的徐福虽找到仙药所在,但并未从仙人手中得到。

因此,他便下令即刻启程前往琅琊,以免夜长梦多。

很快,巡游队伍就来到了琅琊,但由于到达琅琊的时间是在晚上,因此赵高以此为由,建议秦皇稍作休息,待明天白天再见徐福,问取仙药。

历经长途跋涉的秦皇估计也是累了,便采纳了赵高的建议,于丑时睡下。

其实这是赵高的缓兵之计,他要为和徐福密谋诡计创造时间。

因此他将秦皇拖住以后,就一刻不停地伪装出门。

他带了几名同样伪装后的士卒,由差人指路,很快就见到了离去九年的徐福。

一通客套和寒暄之后,赵高便唤退左右,漏出丑恶的嘴脸,将声音压至最低,问徐福:“徐仙士是否已将毒丸炼制成功?”

徐福左顾右盼,好像在听四周的动静。最后确定隔墙无耳,才从茶案的暗格里取出一袋东西,用和赵高一样的声息回答:“下士早已准备妥当,就等赵大人前来。”

两人相视,奸邪一笑。

赵高将袋子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拆开看,表情严肃地说:“何等毒丸,怎才三粒?”

“大人勿躁,下士所制之丸,唤做玄丹,其毒剧烈无比。大人欲杀其人,何须三粒,仅半粒方可。”徐福沾沾自喜地夸谈邀功。

赵高将信将疑地问:“此丸果真有这般厉害?”

徐福肯定地说:“果真,下士愿以性命担保。”

“这般甚好。”赵高稍微放心地说。

徐福忍不住又问:“不知赵大人欲与何人服用此药?”

赵高阴险地看着徐福:“仙士应该知道才是。”

徐福沉默了许久,表情从刚开始的怀疑,渐渐转变成恐慌。而后又不禁往后退出几步,颤颤悠悠地说:“莫非是当今圣上?”

赵高奸笑而不答。

徐福慌忙说:“大人,这可使不得,此乃杀头之罪,小士命必休矣,望大人饶恕。”

赵高听不得徐福这样的说话,马上怒言道:“仙士自行掂量,莫非就不怕本大人对你痛下毒手?”

徐福被赵高彻底震慑住,汗如雨下,提着胆子说:“小士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求大人饶恕小士一命。”

赵高将袋子放到茶案上,沉默片刻之后,诡里诡气地说:“明日陛下将请仙士于帐中询话,仙士可知如何对答?”

“愿闻大人教诲。”徐福说。

“仙士见了陛下就说:今虽寻得仙药,但其量不足。欲寻多者,须渡重洋,唯恐大鱼作怪,寸步难行。”赵高说。

徐福不解地问:“此药方使之‘羽化登仙’,为何小士还需寻药?”

赵高想了一会儿问:“此药给予陛下服用,几日见效?”

徐福更加难解地问:“大人为何这般询问?”

赵高不由分说:“仙士告知便是。”

徐福拧不过:“其药虽毒,但有潜伏,七日毒发必身亡。”

赵高奸笑着说:“由此看来,仙士在七日之内,可逃否?”

徐福听赵高说要他逃命,心里稍微豁然了些,但不得不提防赵高是在试探他,于是装腔作势地问:“逃?大人何言逃?下士愿侍奉大人于鞍前马后,不知大人所言何意?”

“仙士切莫慌张,且想仙士致陛下于死地,公子扶苏必当兴师问罪,仙士该当如何?而今必先思寻后路,方为上策。”赵高装作为徐福着想地说。

徐福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要是杀害秦皇之后,不及时逃之夭夭,等到公子扶苏查出秦皇死因之时,必将难逃死罪。

况且时务风云剧变,纵使赵高现在不杀我,但真的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为自保,必定杀人灭口,

徐福仔细权衡利弊之后说:“那就依大人之言,小士该如何是好?”

赵高听了很高兴,抓着徐福的手说:“仙士可问陛下索要三千童男童女,就说服妖除魔,自此沿海东渡而去。”

徐福不安地说:“三千童男女?唯恐时日不足。”

赵高信心满满:“此事就不劳仙士操心,我自会及时办妥,仙士只需静候佳音便是。”

徐福无奈,只能答应。

赵高又说:“明日见了陛下,如若问及仙士何时得到仙药,仙士就说前日便可。”

徐福说:“全凭大人吩咐。”

两人聊到此处,突然门口有人来报,他凑到赵高的耳边说:“大人,属下抓到两名用黑纱蒙面的不速之客,该如何处置?”

虽说是耳语,但还是被徐福听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稍作镇定之后,赵高便对士卒说:“确定两人?再没同伙?”

士卒肯定地说:“小的没看见其他人,只有两人。”

赵高说:“带上来。”

士卒答诺,很快就将两名蒙面人抬了进来——没说错,是抬进来的。

赵高忙问:“这是怎生回事?”

士卒说:“小的们刚刚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地躲在草丛里,正往大人这边看。于是小的们就悄悄绕到他们身后,把他们击晕过去。”

赵高说:“甚好,快将此二人黑纱取下,本大人倒要看看究竟何等人,胆敢尾随于我。”

士卒们将两名蒙面人的黑纱拉开,他们的样貌渐渐呈现出来。

赵高急切地凑上前去,竟然大吃一惊:“徐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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