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风呼啸,雨夹雪越下越大。
大漠深处,一个部落里的一座土坯房里亮着灯光。
土坯房外新增加了一圈铁栅栏。
张骞慢慢苏醒过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躺在铺着毡毯的一件羊毛被子上。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几乎是裸露着身子的少女,少女大约十五、六岁,还转动着一双情意绵绵的眼珠子向他微笑。
两盏油灯闪亮着一圈圈红黄的光,捻子很粗,不时“吱吱”地发出响声。
香气四溢,可以判断灯所用的油是野猪油。
“你是谁?——你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张骞翻身坐起。
少女并不吃惊,而是跪了下来,给张骞倒上一碗刚刚煮好的马奶。屋子里生了一个火炉子,烧炉子用的是牛粪,而牛粪化为灰烬后,竟然飘散着一股股淡淡的清香。
张骞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推了几下上了铁锁的门,再听听门外一些匈奴士兵不停地巡夜的吆喝声,他明白了此时他已经失去了自由。那么,好兄弟李元呢?堂邑父、****、黄火呢?还有50多个军士呢?……他那天晚上并没有喝太多的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酒量。怎么又被弄到了这个屋子里呢?他知道甘当军师和乌栖都尉在他饮酒时已经做了手脚,他失去知觉后才被劫持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部落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
“哦——坏了!——不该喝下那碗马奶……”
张骞后悔之时,整个身子发热起来,他好像被放在蒸笼里一样。
浑身发痒。
他的下身也极为难受。
“不好……又中了匈奴人的诡计啦……”
一阵清醒,又一阵迷糊。
他撕烂了身上那件妻子在两年前亲手给他缝制的粗绸布上衣。
他看到了一座山,又看到了一条河。他看到了数不清的牛羊,他看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他挥掌运气,但气一时又运不出来。他又找他的佩刀,却又抱住了那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不对呀,妻子长相可不是这样的啊!妻子搂他时总是嘴里咕哝着什么。而这个女人的两只手却粗糙的像树皮一样,嘴里什么也不讲,他的眼睛却像匈奴人挂在大漠上的两个大灯笼……不好!他一把推倒了抱他的女人……他脚下一歪,也摔倒在了毡毯上。
他又清醒了起来。
还是这间屋子,还是那个少女。
少女不但不讨厌他的无礼,反而又爬起来接近他。
“别动——”张骞一把推开了少女,“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跟我在一起?”
少女不吱声,只是仍然微笑着。
只清醒了一会儿,张骞浑身又烧热起来。
少女一步步逼近他,一次次欲强行搂抱他。
折腾了很长时间,少女一次次的抱住了张骞,张骞又一次次的将少女推开。
然而,张骞体内的欲火越来越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少女慢慢的抱在怀里……
突然,张骞的背上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张骞费了好大的劲推开了少女,少女趴在了毡毯上,已累的气喘吁吁。
张骞回头望去,没有发现有人。往地上瞅去,一块用石块包裹的麻布扔在了他的脚前,打开麻布,里边有两个黑泥巴一样的丸子,散发着腥腥的味道儿。聪明的张骞连忙服下一颗,另一颗扔给了趴在地上的少女。少女又把丸子推给了张骞,原来她嫌脏,不吃。
服下那个黑泥巴一样的丸子,张骞体内的火气渐渐冷了下来。少女给他打了盆热水,他洗了把脚。
“你小小年纪为啥要害我?”张骞质问少女。
少女哭了。她说:“我叫双兰,家在很远的一个匈奴部落。我跟其她的姐妹一样,一直接受着乌栖都尉的人的训练,专门服侍一些部落首领和其他与大王要好的人……我过来也是被蒙上眼睛的,只知道按照甘当军师的要求,等你醒来时让你喝马奶……”
张骞叹了口气,说:“那你为啥在马奶里下毒?”
“没有啊!”少女说:“我啥也不知道呀……”
两个人一阵沉默。
“哎呀,对了——”少女说话时脸不觉红了起来:“我看见过别人往马奶里放过一个鹿鞭,听妹妹们讲,男人喝了不会伤身体的,只是只是——”
“甭讲了,我明白了!”张骞说:“你在这有亲人吗,我现在就要把你送走!”
而少女哭的更厉害了。
原来,现在把少女送走,就等于要了少女的性命。等到天亮了少女再走,就不会有杀头之罪了。
张骞让少女烧了一壶开水。
两个人大吃了一顿。
折腾了半夜的少女躺下睡着了,张骞给少女盖上被子。他盘腿而坐,调息运功,让刚刚有感觉的内力在周身的穴位走了一圈,这才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气。
天亮了,走了少女,来了甘当军师。
满腔怒火的张骞看到甘当眼珠子都红了,但他没有忘记他是大汉的使者的身份,冲着甘当抱拳一揖,只是,脸色十分的严肃。
“张大人,都是老夫安排不当,昨晚让您受惊了!”甘当连忙回礼。
张骞盘腿而坐,再不言语。
甘当向门外挥了挥手,一坛烈酒和一大盆熟肉端了过来。
又进来一个少女,他衣着短裙,微笑着把酒菜摆在桌上。
甘当为张骞斟上一陶觞酒,然后抱歉的说:“于公,我该称你大人;于私,我就称你兄弟了!”
张骞严肃的脸缓和了下来,但他的语气却依然很强硬:“军师,你觉得你昨晚的安排有什么价值吗?”
“这个——”甘当忙举觞相敬,把少女在炉子上烤热的一大块熟羊肉恭敬地放在了张骞的面前。
张骞撕下一块肉,说:“军师,我兄弟李元呢?他昨天的处境恐怕跟我一样吧?”
“呵呵……”甘当军师脸色突然一沉,说:“兄弟,老夫佩服你的气节,一个夜晚乌栖都尉亲自培训的那个少女都没有征服你!不过,你不变节,却不能保证别人不变节的……那个李元吗,他早就在都尉的劝降书上签上了名字——”甘当从怀里摸出一块绸布,“兄弟只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名,你和你的团队即可继续西行,履行你的使者使命——”
张骞不用看麻布上的字,就知道是乌栖都尉的劝降书。
“军师,你别满口胡扯,李元决不会变节……”张骞肯定的说。
“那可不敢肯定,老夫会用事实证明的!”甘当说。
说着,两个人干了三觞酒。
匈奴女人烤的羊肉很香,张骞边吃边说:“军师,如果我不在劝降书上签名呢?”
“呵呵,老弟!”甘当说:“都尉的凶残,我想你在长安城也早就听说过了吧!”
“死何足惜?”张骞长叹说:“杀了我,天子还会派人出使西域的!再杀一个,还会再派一个……谁也阻挡不了中原文明礼仪在西域传播,就像山洪暴发,不是一个部落,一个乌栖都尉就能制止的!”
甘当说:“老弟讲的很有道理!但咱们两个各为其主,老夫所言,还请兄弟三思!”
“不用讲了,没有什么可以三思的!宁可死,我也不会在劝降书上签名的!”张骞举起陶觞一饮而尽。
实在说服不了张骞,甘当军师只好起身辞别。
门上又加了一把大锁,两个凶悍的匈奴士兵手持大刀站在门的两旁。
甘当马不停蹄,立即赶往乌栖都尉的帐篷,将张骞宁死不屈的情况讲了,还讲了那个少女一个夜晚都没有征服张骞的经过。
“一个小白脸,却不近女色!”乌栖都尉有些迷惑不解。
一个谋士说:“大王,大汉多能人志士,这个张骞就是一块硬骨头!”
“哼——投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冷风说:“我很佩服这个张骞,确实是个爷们儿!无论怎么讲,这个爷们就比色忘强多了!”
站在一旁的色忘脸色本来就不好看,一下子变得乌青起来,但他却没有忘记他被李元骂得口吐鲜血一事,说:“都尉,小的愿意再见一次张骞,争取说服他,让他臣服于您……”
“算了吧!”冷云讲:“见了女人就出汗,这一关你不如张骞;能言善辩,你还不如张骞手下的一个副将——”
“你,你血口喷人!”色忘怒目而视。
“好了,好了!”乌栖都尉说:“斗不过大汉的张骞,你们窝里斗,倒都是行家!谁他娘的能让张骞降我,本都尉就封他为军中大将!”
乌栖都尉非常生气,他那一双凶残的眼珠子不停地环顾帐篷内所有的人,目光所到之处,人们一个个脊背上直冒冷汗。
尴尬之际,甘当跪拜上奏:“都尉,臣还有一计,这一次保证让张骞降你——”
“起身说话!”乌栖都尉对甘当军师不屑一顾。
甘当在乌栖都尉身边密语了半天。
“哈哈哈……”乌栖都尉高兴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