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出入山野,民间。这一点和你很像,往往好几年也不怎么回宫。只是定期将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棘手的事,呈给父王,又或者动用王的权利,解决它们。
直到五年前,一晚穆祭司突然来访…。。”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笑。
“她告诉我,接下来会有更适合的人来替我做着这些事。而她提醒我,应该回宫准备自己的巫殿了,不要过于追求世间微小的公平,而忘了自己的位置与身份。”
“那是第一次,我开始对巫女有好感,也产生了好奇。原来她们除了倾听神的言语,也还会低下身段,会倾听人们的言语。
在我准备回宫的翌日,我就见到一位未曾见过的巫童在当地出没。我派人打听了她的动向,得到的消息是“她偶尔进入须弥山夜观天象,偶尔在民间散发草药,偶尔在百姓和官府之间传递着信息,又偶尔替人算命,祈福,甚至牵线姻缘。”
她能力在我之上,而身份和位置,也比我更适合做那些事。百姓们也挺愿意相信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都不熟,但是一说好像又都见过的巫童一般。”
听到这,善若水微微张开了嘴巴,开始仔细回忆自己这五年以来,因为不愿回星宿宫而呆在民间干过的事情。
“于是我满意却又失落着,回到了皇宫。修葺天秤宫,帮父王分担日常的琐事,出入各大宴席,应付皇家里各式各样的人,过回了一个王,该有的生活。”
谦王停顿了一下,看见她快皱成一团的小脸,忍不住又笑了。
“直到过了五年,又遇见了你,发现你居然一点官阶都没升,还是当年那个灰袍小巫童,于是忍不住好奇的靠近你。”他接着说完。
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太羞涩,两人都沉默了一阵。直到谦王开始懊恼自己这番话是不是太过于突然,才看见她缓缓放松了表情。
“我刚出生时…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特别。”轮到她,打开心扉了。
“毕竟周围都是一样血脉的人,相反由于我年幼,反而显得格外渺小和脆弱。”
“我们居住的地方常年如春,没有糟糕的天气,也没有明显的季节变迁。不过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怀疑是因为本来那个地方就自然如此,还是因为族里的长老们使用结界固定了一切。”她歪头思考到。
“在族里,有两类孩子是注定要离开家族,回到世间生活的。一类是在出生前,命格就显示出曾经某世的轮回里,与世间人类还有夙愿未了的;还有一类,则是出生之后,因为身上的胎记,又或者图腾,不得不离开的。
听说舅舅属于第一类,而小姨属于第二类。”她笑着回忆道母亲曾经告诉她的小八卦。
“你呢?”谦王认真问道。
脸上的笑容,缓缓隐去。
“我…。属于两者都有。”继而又浮起了自嘲的笑容。
“我的命盘里,连该下山的年纪都能被推算的准确无比。用他们的话说,是“注定要离开的人”。”自嘲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谦王的心,也跟着苦涩起来。
“从我出生以来,我就非常明确的被告知要学些什么,做些什么。每日出现在耳边的话都是“如果你这个做不好,学不会,那等你十五岁下山之时该怎么办?”
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格外的仁慈和宠溺,因为我是倒数着准备离开的孩子。我闯的祸会被无止境的包容,我自身的兴趣会被无止境的忽略,我所擅长和不擅长的会被无止境的纠正。
因为我是迟早要适应世间生存的孩子。”
“可是他们不知道,那种格外的宠溺和仁慈,有多残忍,又令人多孤单。
在我七岁的时候,我曾躲开教习,溜进过一次神殿,那里记载着那些离去的孩子。后来发现,无论我怎么追寻,都没有跟我一样的同类。
我开始放弃了内心挣扎的自我,安静的等待着命运带来的意义。
我从小最不擅长的就是巫术,其实现在也是如此。”她吐吐舌头。